那日本中年妇人答应了一声,一连向那木箱望了几眼,才走了出去。
她的态度,引起了我的疑心,我低声问道:“这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
纳尔逊先生也低声道:“这是国际警方的一个站,她是国际警方的工作人员,平时完全以平民的身份,居住在这里,说不定十年不用做一些事,但到如今,她有事可做了。”
我道:“她没有问题么?”纳尔逊先生道:“你不应该怀疑国际警方的工作人员的。”
我刚想说,那中年妇女刚才连看了那木箱几眼,那表现了她的好奇心。而一个好的、心无旁骛的警方人员,是绝不应该有好奇心的。
只不过我的话还未出口,那中年妇女便已提着一只工具箱走了进来,放在我们的面前,又走了出去。她虽然没有再说话,可是她仍然向那只大木箱望了好几眼。
我心中暗暗存了戒心,但却不再和纳尔逊先生提起。纳尔逊先生只是将帽子除下,连警察的制服都不及脱,便和我两人,一齐动手,将那只木箱,拆了开来。
才拆下了两条木板,我们便看到,在木箱之中,是一双泛着银辉的轻金属箱子,那可能是铝,也可能是其他轻金属合金。
我本来几乎是可以肯定在那木箱之中,一定藏着被注射了麻醉药针的方天的。然而这时候,我的信念开始动摇了。
因为若是装运方天,又何必用上这样一只轻金属的箱子呢?
没有多久,木板已被我们拆除,整个轻金属的箱子,也都暴露在我们的面前。说那是一只箱子,倒还不如说那是一块整体来得妥当些,因为在整个立方体上,除了几道极细的缝外,几乎什么缝合的地方也没有。我举起了一柄斧头,向着一道细缝,用力地砍了下去,只听得“铮”地一声,斧刃正砍在那道缝上,但是一点作用都不起。那种金属,硬得连白痕都不起一道。
纳尔逊先生在工具箱中,拿起了一具电钻,接通了电,电钻旋转的声音,刺耳之极,可是钻头碰到那金属箱所发出的声音,却更令人牙龈发酸,只听得“拍”地一声,钻头断折了。而在箱子的表面上,仍是一点痕迹也没有!
纳尔逊连换了三个钻头,三个钻头全都断折。
他叹了一口气,道:“没有办法,除非用最新的高温金属的切割术,否则,只怕没有法子打开这一只金属箱子来了。”
我苦笑了一下,道:“焊接这样的金属箱子,至少需要摄氏六千度以上的高温,所以……”
纳尔逊先生接上口去,道:“所以,箱子里面,绝对不可能是方天。”
我轻轻地敲击着额角,想不到我自己妙计通天,令得某国大使馆亲手将方天交到了我手中,但结果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我强自为自己辩解,道:“我听得十分清楚,在大使馆中,有人说『即使经由东京的下水道,也要将它运走』的!”
纳尔逊道:“那可能是某国大使馆外籍雇员说的,那雇员可能连某国语言中『他』和『它』的分别也未曾弄清,以致你也弄错了。”
我再将当时的情形想了一想,当时我隐身在墙下的阴影之中,只见大使送几个人出来,有人讲了那样的两句话,我以为那是大使说的,因为那句话中,带着命令的口吻。
但究竟是不是大使说的,这时连我也不能肯定了!
我“砰”地一拳,击在那金属箱子上,道:“我再去找他们。”
纳尔逊道:“还有这个必要么?方天不一定在某国的大使馆中!”
我苦笑道:“那么他在什么地方?”
纳尔逊先生道:“我相信他还未曾离开东京,我们总可以找得到他的,倒是这只箱子……”他一面说,一面以手指敲着那只箱子,续道:“里面所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我耸了耸肩,道:“谁知道?”
我因为自己的判断,完全错误,心中正十分沮丧,所以回答那“谁知道”三个字之际,声音也未免粗了些。纳尔逊先生一笑,道:“你想,这难道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么?我们封锁检查大小交通孔道,是为了对付方天,但某国大使馆却起了恐慌,你说,这箱子中的东西,是不是十分重要?”
我耸了耸肩,道:“反正和我无关。”
纳尔逊望着我:“和你有关!”
我道:“为什么?”纳尔逊道:“我和你分工合作,我继续去找海文·方,你去调查一下这只大金属箱的来历,我相信这是十分容易的事,因为可以焊接这种高度硬性轻金属的工厂,在日本,我看至多也不过三四家而已。”
我耐着性子听他讲完,才道:“我不得不扫兴了,我不去调查这箱子,我仍要去寻找方天,因为我和他之间,还有点私人的纠葛。”
纳尔逊先生道:“或者这箱子,还包含着十分有趣的事哩!”
我笑了笑,道:“我相信没有什么事,有趣得过方天了,你可知道方天体内的血液,是蓝色的,就像是蓝墨水一样的么?”
纳尔逊呆了一呆,道:“你在说什么?”
我道:“怪事还多着啦,如果你可以不和人说,我不妨一一告诉你。”纳尔逊先生道:“快说,我们受了某国的委托,正要详细地调查海文·方的一切。”
我点了点头,但是事情实在太复杂怪异了,一时之间,我竟不知从何说起好。我沉默了片刻,才道:“方天是我大学时的同学。”
纳尔逊先生道:“是你的同学,好,那么再好也没有了!”
纳尔逊先生大声说着,想不到他的话,竟起了回音,在门口突然有另一个声音道:“再好也没有了,的确再好也没有了!”
我和纳尔逊两人,都陡地吃了一惊。
我们的确一点预防也没有,因为我们在大门口,派有把风的人,就是那个中年日本妇女,而据纳尔逊先生说,那人又是可靠的。那么,有人来的话,我们至少应该听到声息才是。
而如今,我们一点声息也没有听到。当我们抬起头来时,三个男子,手中各持着手枪,已对准了我们。
我和纳尔逊先生,在这样的情形下,不得不一齐举起双手来。
三个男子之中,正中的那个又道:“太好了,的确太好了!”他一面说,一面扳动了机枪。
子弹呼啸而出,射向那只金属箱子,他手指不断地扳动着,连放了七下,将枪中的子弹,全部射完,每一颗子弹,都打中在金属箱子上。
但是,每一颗子弹,也都反射了出去。刹时之间,子弹的呼啸之声,惊心动魄。我和纳尔逊先生,都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但是那时候,我们两人也为之面上变色。因为那人只要枪口稍歪了一歪,子弹便会向我们两人的身上,招呼过来了。
而且,就算那人不打算射击我们。反射开来的子弹,也可能击中我们,而子弹反弹开来的力道,也是十分之大,如果被击中了要害,只怕也难免一死!
那人连发了七枪,大约只用了十秒钟的时间,但在我的感觉之中,那十秒钟,当真长得出奇。
好不容易,那人一扬手,哈哈大笑起来,我和纳尔逊才一起松了一口气。
只听得他笑了几声,道:“是了,独一无二的硬金属箱,哈哈,终于落到了我的手中。”
我和纳尔逊两人,到这时候,仍然不明白那硬金属的大箱中,装着什么。看那人的情形,显然是知道的,而铸成那只箱子金属的硬度,也的确惊人。七粒子弹,在那么近的距离向之射击,但结果只不过是出现了七点白印而已。
纳尔逊先生立即问道:“箱子中是什么?”
那男子耸了耸肩,拍着手掌,立时有四个大汉,向前涌来。
那男子大声喝道:“退到屋角去!”
我和纳尔逊两人,在这样的情形下,除了服从他的命令之外,一点办法也没有。我们退到了屋角,那四个大汉已在一起将那只箱子,托了起来,向外走去。
在那时候,我和纳尔逊先生两人,不约而同地互望了一眼,显而易见,我们两人心中,都想到了那是我们的一个机会!
当那几个人在门口出现的时候,我扪措手不及,简直一点反抗的余地也没有。
而那几个人,如今还站在门口。
很明显,他们虽在对付我们两人,但主要的目的,还在于那大只箱子,那四个大汉当然是要将大箱子托出门外去的。门并不宽,仅堪供箱子通过。所以,站在门口,以枪指住我们的凶徒,不是后退,便是踏向前来,总之非移动不可。
而只要他们一移动,我和纳尔逊两人,就有机会了。我们相互望了一眼之后,仍是高举着双手。站立不动,等着意料中的变化的来到。
那四个大汉,托着箱子,来到了门口。
那为首的男子,伸指在箱子上叩了叩,又向那箱子,送了一个飞吻,和其余四人,身子一齐向后,退开了一步!
他们向后退,那更合乎我们的理想!
他们显然是想向后退出一步,闪开来,让那托着箱子的四个大汉通过去,再来对付我们的。可是,他们却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
当那四个大汉的身子,刚一塞住门框,阻住了我们和监视我们的枪口之际,纳尔逊先生以意想不到的快手法,抽出了他的佩枪来。
他枪才一出手,便连发四枪。
那四枪,几乎是同时而发的,每一枪,都击中在托住箱子的四个大汉的小腿上。
那四人小腿一中枪,身子自然再站立不稳,向前猛地跌出。
而他们肩上的箱子,也向前跌了出去。别忘了那只箱子,有一百多公斤的份量,一向前跌出,我们立时听得几个人的惨叫之声,那显然是有人被箱子压中了。
在人影飞掠之间,我已经一个箭步,抢到了门口,我只见那为首的男子,举步向外逃去,我正想一伸手,想将他抓住之际,忽然听得纳尔逊先生叫道:“住手,不要动手!”
我立即停住,在我刚听到纳尔逊呼叫一瞬间,我还以为那些人是警方人员,大家是自己人,闹了误会而已。
但我一停了下来,便知道我料错了。同时,我也知道纳尔逊为什么叫我停手的原因了。
刚才,我们还以为入屋的敌人,不会超过十个人。但这时我却知道敌人远不止这个数目,至少有三十个人之多,屋子之内,已满是敌人,从一个窗口中,有两挺手提机枪,伸了进来,一挺指着纳尔逊先生,一挺指着我。
看这情形,刚才若不是纳尔逊先生及时出声阻止了我,只要我一出手的话,那么,手提机枪便会向我开火了。我苦笑了一下,纳尔逊先生已经道:“好,我们放弃了,我想,枪声已惊扰了四邻,你们也该快离开了!”
那为首的男子,一脸杀气,一伸手,在他身边一人的手中,夺过了一柄枪来,我和纳尔逊两人,立即知道他准备杀我们。纳尔逊先生又大叫:“伏下!”
我刚来得及伏下,便听得两下枪声。
那两下枪声,和另一下“蓬”地声响,同时发出,我不知道那“蓬”的一下声响是什么所发出来的,但是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中,整间房间,便都已为极浓重的烟雾所笼罩。
我只觉得眼睛一阵刺痛,连忙闭上了眼睛,但是眼泪却还如同泉水一样地涌了出来。那是强力的催泪弹,不问可知,一定是纳尔逊先生所发出来的了。
我身子在地上,滚了几滚,滚到了墙壁之旁,一动也不动。
那时候,只听得呼喝之声和枪声四起,在这样的情形下,是死是生,除了听天由命外,可以说是一点其他的办法也没有的。
喧闹声并没有持续多久,便听得一阵脚步声,向外传了开去,接着,便是几辆汽车,一齐发动的声音。在汽车发动之际,我听得一个女子叫道:“将我带走,将我带走!”
然而,回答她的,却是一下枪响。
我听出那女人正是纳尔逊先生认为十分可靠的那个日本中年妇女,这间屋子的主人。事情已经很明白,那一帮歹徒,正是她叫来的,所以才能神不如鬼不觉地出现,将我们制住。
而那中年妇女在通风报信之后,想要那些人将她带走,结果不问可知,她吃到了一颗子弹!
我心中暗叹了一下,不断地流泪,实在使我受不住,我站起身来,便向外冲去。
我冲到了院子中,又见另一个人,跌跌撞撞,向外冲来,那是纳尔逊先生了,我连忙走过去将他扶住。他和我一样,双目红肿,流泪不已。
但我却比他幸运,因为他左肩上中了一枪,手正按在伤口上,鲜血从指缝中流出来。
我扶着他,来到了院子中,我们四面一看,立即看到那日本中年妇女的尸体。纳尔逊先生望着尸体,向我苦笑一下,道:“都走了。”
我道:“都走了,我相信他们,也有几个人受伤。”纳尔逊先生道:“可是那只箱子,还是给他们带走了,他们退得那样有秩序,倒出于我的意料之外。”
我道:“那先别去管它了,你受了伤,我去通知救伤车。”
纳尔逊先生道:“将我送到医院之后,你自己小心些,照我看来,事情永远比我想像之中的,要复杂得多。”
我耸肩道:“我有兴趣的,只是海文·方的事。”
纳尔逊先生道:“所发生的事情,都是有联系。”我不服道:“何以见得?”
纳尔逊先生道:“唉,如今似乎不是辩论的好时候,快去找救伤车吧!”
我将纳尔逊先生,扶到了另一间屋子中,令他坐了下来,我打了电话,不用多久,救伤车便到了,纳尔逊先生不要我跟上救伤车,却令我在后门的小巷中,向外面走去。
我一路只拣冷僻的小巷走,回到了旅馆中,才松了口气。
因为如今,我已失去了那只箱子,某国大使馆却不是好吃的果子!
我刚定下神来,便有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我想那可能是纳尔逊先生从医院中打来给我的,所以立即执起了听筒,怎知,对方的声音,十分低沉,首先“哈”地一声,道:“虽然给你走脱了,但是你的来历,我们已查明了!”
那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的确令我呆了一呆。
但是我认得出,那是某国大使的声音。我吃了一惊,道:“你打错电话了,先生。”某国大使“哈哈”地笑了起来,他虽然在笑,然而却可以听得出,他的心中,十分焦虑。
只听得他道:“我认为你还是不要再玩花样的好,卫斯理先生!”
他将最后那一个称呼,用特别沉重的语调说出,我心中不禁暗自苦笑,只得道:“那你紧张些什么,我认为你不应该和我通电话。”
大使道:“我们看不到你在工作。”
我实在忍不住,用他们国家的粗语,骂了一句,道:“时间还没有到,你心急什么;他妈的你们若是有本事,不妨自己去办。”
大使倒也可以称得上老奸巨猾四字,他并不发怒,只是阴笑几声,道:“你别拿你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我不再理他,“砰”地一声,挂了电话。
我心中不禁暗暗叫苦。一直到如今为止,我至少已得罪了三方面的人马,而除了某国使馆之外,那个擅柔道的日本老者,以及抢了大箱子的歹徒,是何方神圣,我都不得而知。
我如今虽然在旅馆之中,但是我的安全,是一点保障也没有的。
我已经失去了那只大箱子,若是到了时候,交不出去的话,我怎能躲避某国使馆的特工人员?
我一向自负机智,但这时却有了即使天涯海角,也难免恶运之感?我不禁十分后悔某国使馆之行。因为当时,我以为方天是在某国大使馆中,如今才知道原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虽然纳尔逊先生一再说那大箱子和方天有关,但是我却相信,两者之间,并无关连。我在旅店的房间之中,来回踱了好久,才想出一个暂时可以躲避的地方来。
我如果不能在和某国大使约定的时间之前,将那只大箱子找回。那么,我唯一的办法,便是藏匿起来。而藏到医院去,不失是一个好办法。而且,在医院中,我还可以和纳尔逊先生一齐,商议对策。
我主意一定,立即开始化装,足足化了大半小时。我已变成了一个清洁工人了。我将房门打开了一道缝,向外看去。
只见走廊的两端,都有行迹可疑的人,他们相互之间,还都在使着眼色。显然,对我的监视,十分严厉。但是我却并不在乎,因为我已经过了精密的化装。
我将门打开,背退着走了出来。虽然我是背退着走了出来,但是我仍然可以觉得到,不少人的眼光集中在我的身上,我装着一点也不知道,反向门内鞠躬如也,道:“浴室的暖水管,不会再出毛病了,先生只管放心使用。”
屋子中本来只有我一个人,我一出来房中间当然已经没有人了,我对着空房间讲话,自然是为了要使监视我的人,认为卫斯理还在屋中,出来的只不过是个清洁修理工人而已。
这是一种十分简单的策略,但是却往往可以收到奇异的效果。
我话一讲完,立刻带上了门,转过身来.向走廊的一端走去,同时,取出一枝烟来,叼在唇边,向一个监视着我的人走去,道:“先生,对不起,借个火。”
那家伙的眼睛仍然盯在我的房门上,心不在焉地取出了一只打火机给我。
我向监视我的人“借火”,是不过自己向自己表示化装术的成功而已,是并没有别的用意在内的。可是,当我一将那只打火机接到手中来时,我心中不禁为之猛地震了一震!
那只打火机的牌子式样,全部十分普通,本来不足以引起我的惊异的。可是,在打火机身上,那用来镌刻名字的地方,却刻着一个类似几瓣花瓣所组成的圆徽。
令得我吃惊的,就是这个圆徽。
因为我认得出,那是在日本一个势力十分大,而且组织十分神秘莫恻的黑社会的标志。那家伙将这种标志刻在他的打火机上,那么,他一定是那个黑社会组织中的一员了。
据我所知,那个黑社会的组织,是借着“月光之神”的名义组织起来的,所以它的名称,便叫着“月神会”,据资料,在数十年前,这个组织,还只是北方渔村中无知村民的玩意儿,因为那些地方的渔民,相信皎洁的月神,会使他们丰收。
而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日本在混乱中求发展,在经济上,获得了颇足自豪的成就,但是在思想上,却越来越是混乱。本来,日本自有历史以来,便未曾有过一个杰出的思想家,但由于经济上向西方看齐的结果,使得日本原来固有的思想,也受到了西方思潮的冲击。
在那样的情形下,有人提倡月光之神,是大和民族之神,将北方渔村中的愚教,搬到了城市之中,信徒竟然越来越多,到如今,“月神会”已是日本第二个黑社会大组织了。
可是,据我所知,“月神会”的活动,和其它黑社会却有不同之处,它主要的活动,便是使信徒沉浸于一种近乎发狂的邪教仪式之中,说它是个黑社会组织,还不如说是一个邪教来得好些。
而我之所以在这里,将之称为黑社会组织,那是因为月神会的经费,一方面来自强迫摊派,另一方面,却来自走私、贩毒等大量的非法活动之故。
而“月神会”的几个头子,都在日本最著名的风景区,有着最华丽的别墅,那是尽人皆知的事实了。
我之所以震惊的原因,是因为我绝想不透为什么“月神会”也派有人在监视我,因为我和这个组织,一点恩怨也没有!
而且,我至少知道,如今监视我行动的,除了某国大使馆的人马之外,还有以神秘著称的“月神会”中的人物。
是不是还有别的人呢?目前我还是没法子知道。我在那片刻之间,心念电转,不知想了多少事,但是我的行动,仍是十分自然,我将打火机“拍”地打着,燃着了烟,连望也不向那人多望一眼,只是道:“谢谢你!”
我一面喷着烟,一面便在监视我的人前面,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出了旅店,我才松了一口气,只见旅店外,也有不少形迹可疑的人在。我来日本,只不过是为了松弛一下太紧张的神经的,却想不到来到了这里,比不来还要紧张,当真一动不如一静了。
我哼着日本工人最喜哼的歌曲,转了几条街,才行动快疾起来。我转换了几种交通工具,来到了一所医院之前。
纳尔逊先生在临上救伤车之前,曾向我说出他将去的医院的名称,所以我这时才能找到这里来。这也是纳尔逊先生的细心之处。
要不然,他进了医院,我为了躲避监视我的人而远去,我们岂不是要失去联络了?
我不但知道纳尔逊先生是在这间医院之中,而且,我早已知道了他在日本的化名,所以,并不用化多少时间,我便和他相会了。
他住一个单人病房,很舒适,他的气色看来也十分好。和我见面之后,第一句话便问道:“那只箱子,落到了什么人的手中,你有线索么?”
纳尔逊先生念念不忘那只箱子,我却十分不同意他的节外生枝。
但当时,我却并不多说什么,只是道:“没有。”
纳尔逊叹了一口气,道:“我们也没有。”
我打开了病房的门,向外看了一眼,见没有人,才低声道:“可是我却有新发现,在我的住所之外,监视我的人之中,有某国大使馆的特务,但居然也有月神会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