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一言不发。白老大又道:“我相信,取到钢板的,一定是我们之中的一人!”他此言一出,会议室中,更是静到了极点。我也相信白老大的判断是正确的,但是,二十五人之中,谁是取了钢板的人呢?除了自己之外,只怕没有人知道了。白老大道:“这件事,必须查清,各位且在此间,暂住几日,我已请卫兄弟、宋兄弟两人,与我一齐侦查,一定要查到水落石出,方肯罢休,各位兄弟,尚请勿怪!”刘阿根道:“白老大,卫斯理并不是我们七帮十八会中的人啊?”白老大道:“不错,但如果不是他,这一次二十一块钢板,都落入一人之手,后果如何,刘兄弟可曾考虑过么?”刘阿根无话可说,面上的神色,却是大大地不以为然,白老大手一扬,将我给他的那块钢板,放在桌上,道:“宋兄弟,将你的钢板取出来!”宋坚答应一声,将钢板取了出来,白老大又目视另外两个,当晚不同意取出钢板之人,那两人一声不出,便将钢板交出。白老大将四块钢板,抓在手中,叮叮地响了几下,道:“如今,我们二十四人,只有四块钢板。另一人,却有二十一块,我们必须在这四块钢板之中,找到于司库当年藏宝的线索,这件事,由我一人来办,各位兄弟请自去安息,但千万不要离开!”众人也觉得事情十分严重,答应一声。白老大背负双手,缓步踏了出去,我连忙跟在他的后面,叫道:“白老大”白老大并不回过头来,只是将脚步放慢了一些,道:“什么事?”我道:“如今,我的事情已了,令媛的伤势,一定也已好转,我……我想去看看她。”老实说,我一定要留在这里,一则,是为了想知道那二十一块钢板,是谁取去的,二则,也是为了不想离开白素!白老大点了点头,道:“好。”我跟在他的后面,出了会议室。白素的寝室,已由宋坚带我,去过一次,我还记得路途,一出了门,便急步向前走去,来到了白素的门口,我心头不禁怦怦乱跳。我在门口,呆呆地站着,心中在思索,我要如何出现,才能令得白素看到我,心中不吃惊,我正在想着,突然听得身后,似是响起了一阵极轻的脚步声!我在听到那阵脚步声的时候,心中并没有在意,还以为恰好有什么人走过而已。可是,那阵脚步声,却突然静止了下来。在那一瞬间,我心中不由得猛地一怔。因为那脚步声极轻,而且,静止之际,已经离我非常之近!也就是说,有一个人,已经悄悄地来到了我的身后!我立即转过身去,但是,却已经迟了一步,在我身子刚转了一半,还未曾看到站在我身后的是什么人之际,头上一股风生,我后脑上,已经被什么重物,重重地敲了一下。那一下的力量,极其猛烈,而且,又正击在我的后脑之上,我立时感到满天星斗,身子摇晃,向旁一倒,便自跌倒在地。但是,我还勉力抬起头来,想看一看,在背后袭击我的,究竟是什么人。只不过我的眼前,金星乱迸之中,看到了一条颇为高大的身形,又狠狠地向我扑了过来,在我并未辨明他是什么人之际,胸前又重重地挨了一脚!我闷哼一声,也不多去辨清他是什么人,猛地一弯身,右手疾抓而出,只听得“嗤”地一声,那一抓,正抓在对方的小腿上,将裤脚撕了下来。而那人的身手,极其了得,我才一抓中,他左足又已飞起,这一脚,却踢在我的下颔,我头不由自主,向后一仰,后脑又砰地一声,撞在地上,这一撞,我再想支持不昏过去,却已难以做到,只感到眼前一阵发黑,便已人事不知了。在我将昏未昏之际,我似乎听得有人的吆喝之声,和一阵急促离去的脚步声。等我再醒过来时,我已一个人躺在床上,那是一间陈设非常简单的屋子,灯光柔和,呻吟了一声,见床旁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白老大,一个是宋坚。我摇了摇头,翻身坐了起来,白老大立即道:“卫兄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吸了一口气,道:“你不知道么?”宋坚道:“我听到的时候,只见到你跌倒在地,昏了过去,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我将刚才所发生的事,想了一想,扬起右手来一看,我指甲上,还有着血迹,可知我昏了过去之前的遭遇是实在的,并不是做梦。那人虽然出其不意,一连三下,将我击昏,但是他的小腿。却也被我抓了一下,一定已经受了伤,因为我的指甲上,还有血迹。我道:“白老大,有人暗中袭击我,我想,若不是你们赶到,只怕他要将我置于死地。”白老大面色沉重,道:“那人是谁,你看清楚了没有?”我摇了摇头,道:“没有,可是他小腿上被我抓了一下,一定留有伤痕的。白老大点了点头,道:“我去查一查,你休息一会,素儿正在沉睡,你明天再去看她吧!”我点了点头,又躺了下去,白老大和宋坚两人,也退了出去。连日来,我心力交瘁,此际躺在软柔的床上,神经一松,没有多久,便沉沉地睡去。正在我睡得香甜之际,突然听得门上,“得”地一声,接着,像是有人,走了进来。我心中虽然略有所知,但是还以为,那是我在睡中做梦而已。我翻了一个身,又自睡去。但在动了一动之后,神智清醒了一些,略为睁开眼来一看,忽然看到,有一条影子,盖在我的身上!也就是说,在我背后,站着一个人!我心中骤然一惊,片刻之间,睡意全消!我一动也不动,并且还作出匀称的微鼾声,注视着那条人影,只见那影子慢慢地举起手来,手中似乎还握着一件什么东西。我看清楚了些,才看出那是注射器,连着针头的注射器!针尖已渐渐接近了我的手臂,我出其不意。猛地一个翻身,翻下床来!翻下床来之后,我一跃而起,可是刚一跃起,劲风扑面,整张床,已向我压了过来。我右臂一挥,“砰”地一声,将床挥了开去,床单却罩在我的头上,我一把扯开了床单,室中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我连忙追出房门,只见门外,乃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却是一个人也没有。我呆了片刻,又回到了室中,将床放好,在床沿坐了下来。这已是第二次有人要制我死命了!从那条影子看来,那人身形,甚是高大,而且,来得又如此快疾,当然仍是第一次袭击我的人,那人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呢?我想来想去,只有两个可能,一个可能是,那人是白奇伟,白奇伟的身形,也十分高大,他将我恨之入骨,自然有将我置之死地的理由。第二个可能,便是要害我的那人,便是盗取了二十一块钢板的那人,我怕我帮助白老大侦察,会使得他无所遁形,所以才要将我害死!我在明,他在暗,实是十分危险!我立即走出了房间,沿着走廊,来到了尽头,迎面撞到了宋坚,“咦”地一声,道:“你怎么起身了?”我一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道:“宋大哥,快去见白老大,我险些难以和你们相见了!”宋坚的面上神色,也不禁为了一变,道:“这是什么话?”我将刚才在熟睡中所发生的事,向他匆匆地讲了一遍,宋坚道:“有这等事?我们快去见白老大!”他带着我,转了几个弯。在那荒岛的地底,白老大辟出了近百间房间,另具天地。转了两个弯后,在一扇门前站定。我们两人刚一站定,已听得白老大道:“什么事?”宋坚道:“有紧要事,卫兄弟又出事了!”宋坚的话才一讲完,门便自动地打了开来。那是一间书斋,正是我曾在电视中看到的一间,白老大正坐在一张大书桌前。我们一走了进去,门又自动关上,我回头一看,不禁愕然。那扇门,在外面看来,作乳白色,但从里面看,却是透明的!我只知道有一种镜子,一面是透明的,一面是镜子,白老大一定根据了这种镜子的原理,作了改良,设计了这样的一扇门,所以找和宋坚两人,才一站在门口,他便已发问了。我向前走了几步,只见书桌之上,正放着那四片钢板,白老大正在埋头细察。我问道:“白老大,可有什么结果?”白老大不抬起头来,道:“卫兄弟,你只睡了一个小时,为什么不睡了么?”我尚未出声,宋坚便将我的遭遇,讲了一遍。白老大望了我半晌,道:“卫兄弟,会不会你是太疲倦了?”我不禁愕然,道:“这是什么意思?”白老大搓了搓手,连:“一个人如果太疲倦了,是会产生具有十分真实感的幻觉的。在心理学上,这种幻觉,叫作如实的幻觉。”白老大一面说,一面望定了我。我涨红了脸,道:“白老大,如此说来,你是不相信我所说的一切了?”白老大站了起来,摇了摇头,道:“我并没有如此说过,我只是说,你所感到的一切,事实上只不过是幻觉而已。”我伸出手来,道:“白老大,我第一次被人袭击,还在那人的腿上抓了一下,我指甲上还有鲜血,难道你认为这也是幻觉的么?”我说话的语气,已经显得十分激动。白老大在我肩头上拍了拍,道:“卫兄弟,你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我几乎在嚷叫,道:“岂有此理!”白老大道:“既然你不信,我不妨把证据讲给你听,本来,我早已想说了,但是我想你休息一下之后,便会好的,不知你却越来越严重了,需知这种情形,如果发展下去。会成为心理上的自惧症,甚至对住镜子,也会以为镜中的是敌人。”我为着对白老大的尊重,耐着性子,将话听完,愤然地坐了下来,道:“你仍然未曾说出我指甲上的血迹,是从何而来的。”白老大将声音放得十分柔和,道:“卫兄弟,你撩起你自己的右裤脚看看。”我心中充满了疑惑,将右裤脚卷了起来,一看之下,连我自己也不禁呆了。在我小腿骨上,赫然有着四条抓痕,一看便知那是指甲抓出来的!我坐在那里发呆,白老大道:“卫兄弟,我和宋兄弟,在扶起你来时,已经发现了这一点,但是却没有和你说知,怕你再受刺激……”白老大后面的话,我几乎未曾听得清楚,因为我脑中响起了“嗡嗡”之声,混乱到了极点!我两次受人偷袭,都几乎送了性命,难道这一切,全是幻觉?不可能!那是绝不可能的事:但是,我自己小腿上的抓痕,又是从何而来的呢?难道事情真如白老大所说,我是因为发生了幻觉,因而自己在自己小腿上抓了一下,而以为抓伤了敌人?但是,当时的情形,却太真实了,真实到令人绝难相信那是幻觉!我脑中乱了好半晌,才抬起头来,道:“白老大,你甚至于没有查一查其他人?”白老大道:“卫兄弟,你将我看成何等样人了?我人人都已查过,但是却没有一人腿上是有伤痕的!”宋坚道:“是我和白老大一起进行的,我们两人的小腿。也可给你一看。”他一面说,一面就去卷高裤脚,我连忙道:“不用了!不用了!”因为我无论怀疑什么人,都怀疑不到宋坚和白老大两人身上。白老大又道:“卫兄弟,你两次都未曾看清向你袭击的是什么人,可见那是幻觉,你需要休息!”我使劲地摇了摇头,觉得我身子虽然疲倦,却头脑却十分清醒。白老大固然言之凿凿,还用了三国的文字,说了一连串意思使我难以明白的心理学上的名词,但是我只是不信。我的遭遇会是幻觉。我仔细想了一想道:“好了,白老大。这件事暂且不必说它,那四块钢板上,你可能有什么收获?”白老大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我能够在那四块钢板上有所收获的话,我的计划也行不通了。”我忙道:“白老大,你有什么计划?”白老大道:“卫兄弟,你不该再用脑,而要去休息了!”我固执地道:“不,我并不倦。”白老大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卫兄弟,我说一句话,不怕得罪你,如果,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就好了!”我听得出白老大话中伤感的意味,只得道:“你太看得起我了。”白老大转过头去,过了片刻,才回过头来,道:“我之所以要将这四块钢板,收了起来,乃是考虑到了得那二十一块钢板的人,一定也是难以明白于司库宝藏的地点的,因为于司库的设计,我相信一定是十分奥秘,如果差上一块,或则可以明白梗概,但是差了四块之多,却也没有用处,所以,这四块钢板……”他讲到此处,宋坚便接口道:“这四块钢板,便是一种钓饵,等待鱼儿上钩!”我想了一想。道:“这事怕行不通,人人皆知钢板在你手中,谁敢来捋虎须?”白老大道:“利之所在,只怕那人,拼命也会来博上一博,那四块钢板,我就放在桌面之上,我人则可以假寝片刻,诱人上钩!”我仍然觉得白老大这个办法,难以成功。而且,我还觉得,这位奇人中的奇人,在经过了许多年的地底隐居之后,和当年的白老大,和传说中的白老大相比,已经是不复当年了!当时,我和宋坚一齐向桌上的四块钢板,看了一看,钢板上的文字。看来了无意思义,全然不能连贯。而且,和宝藏与七帮十八会,也像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先告辞,退了出来,循着走廊,不知不觉间,我竟来到了白素的门口。我在门口站了一会,又细细地将遇击的经过,想了一遍。在我昏过去之前,几乎每一个细节,我都可以回忆出来。我再次地肯定,自己的遭遇绝非幻觉。我伸手在门口,轻轻地剥啄了几下,只听得白素道:“进来。”我缓缓地推开门,走了进去,我才跨进房中,白素陡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面上现出了惊骇莫名的神色!她身上,仍然里着绑带,但是面色却已经不如刚才那么苍白了。我连忙跨前两步,道:“白小姐,你不要吃惊。”白素颓然地又卧倒下去,道:“你……你原来没有脱险,宋大叔骗我!”我忙道:“宋大叔没有骗你。如今,我真的脱险了,令尊和七帮十八会兄弟,已和我尽弃前嫌了,白小姐,你听我说经过!”白素似信非信的望着我,我大着胆子。在她的床沿,坐了下来,她面上并无忧色,我便将她冒险熄灯之后的一切经过,和她详细说了一遍,最后问道:“你说我最后的遭遇,是不是幻觉?”白素越听我向下说,面上神色,便越是高兴,等我讲完,她又挣扎着坐了起来,面上现出了两团红晕,衬着她略带憔悴的面容。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美感!我不由自主,不及等她的答覆,便一欠身,在她的额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白素面色,更其娇红了,她望了我一眼,低下头去,半晌不语,无限娇羞。好一会,她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我哥哥走了,只怕以后,爹还要生气哩!”我道:“白小姐,你何必多耽心?”白素抬起头来,道:“爹近来喜欢看佛经,我也觉得他对一些事情的判断力,和以前大不相同了。”我并没有说白老大对事情判断不对,但是白素绝顶聪明,却说出了我的心中想说的话。我忙道:“白小姐,那么你说,我所遇到的,是真有人要向我袭击了?”白素秀眉微蹙。思索了好一会儿。……道:“白小姐,我不多来打扰你了!”白素忙道:“你慢慢走,我有东西要给你,你在墙上,按那绿色的钮。”我不知白素给我什么东西,依言走到墙上,将那绿色的钮,按了一按,只见一幅墙,向外移去,露出了一个橱来。她又道:“你在第三个抽屉中,将一只黄色的盒子取来。”我又依言而为,来到了床边。白素道:“你开门看看,外面可有人。”我打开门来,走廊上静悄悄地,一个人也没有。白素这才打开盒子,只见盒子中所放的,乃是一个一寸见方,极其精巧的不钢盒子。约有半寸厚薄,还连着一条橡皮带。她叫我伸过头去,将橡皮带箍在我的头上,而那只方盒子,则安置在喉核之处,道:“这是根据自动表的原理而设计的自动活动摄影机,我相信是世界上最小的活动摄影机了。”我道:“白小姐,你是说,会有人再来害我?”白素点头道:“是,这摄影机,一受到较剧烈的震撼,便会自动拍摄,别看它小,它可以纪录七分钟内所发生的一切,通过放映机,一切便无所遁形了,即使在黑暗之中,也可以拍摄,因为机内有最精巧的红外光拍摄设备。”我抚摸着这具精巧无比的摄影机,道:“这也是令尊的发明么?”白素点了点头,道:“不错,这种摄影机的发明权,已经卖给了某一个国家的政府,这里的一切费用,全是我爹的血汗换来的。”我又轻轻地在她额头,吻了一下,依依不舍地走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中。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我当然没有睡着,因为我要等待敌人。约莫过了半个小时,便听得一阵“嘶嘶”的声音,从门下的那条缝中,传了过来,我立即悄悄翻起身,循声看去。一看之下,我心中不禁突突乱跳。这时候,我并没有开着灯,室中漆黑一团,但是走廊上却有灯光,从门下的缝中,照了进来。就凭着那一点微弱的光线,我看到一条“嘶嘶”作声,颈部已经膨胀得宽如锅铲的眼镜蛇,正迅速地向我床上游来。我连忙一跃而起,在一跃而起之际,只听得颈际的那具自动摄影机,发出了极轻微的声音,我知道它已开始了工作。我才一踪起,那条眼镜蛇突然如脱弦之箭,向我射来!我早有准备,一见眼镜蛇射到,手一挥,已将被子,整幅挥了起来,迎了上去,将蛇罩住,又一跃向旁,被子落在地上,蛇在挣扎着,我看得真切,用力踏了上去,踏了七八下。蛇才不动了。我身子一闪,来到了门边。那条蛇显然是受过训练的,要不然,何以我才有一点动作,它便向我暴窜了过来?放蛇的人,当然是想来害我,他这时,可能就站在门外,而当他听到室内,没有了声息之后,是不是会打开门来看上一看呢?我希望他如此。因为这一次,我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不但可以将之擒住,而且,至少可以将他容貌,摄了下来!我屏气静息地等着,约莫过了三四分钟,果然听得门上,“格”地一声,紧接着,便是房门,被打开了半尺,一个人,探头进来。房门打开,走廊上的光线,也映了进来。但是那人的脸面,却是背光的,因此我仍不能看清他的面容,只是觉得那人的身形,颇是高大。我立即身形一闪,如同一头猛兽一样,向那道门缝,冲了过去,才一冲刺,“呼”地一拳,已经当头打下,那人的动作,实是快得惊人,立即一缩,“砰”地将门关上,我缩手不及,“蓬”地一声响处,那一拳,重重地击在门上!我在那一拳上,运了极大的力道,本来是想一举而将屡次害我的那人,一拳击昏过去的。却不料那人,如此见机,一见我拳到,立即将门关上,令得我那一拳,在门上击出了一个大窟窿!我连忙缩回手来,也未及去开门,就在被我击出的大窟窿中,向外望去。可是那一个耽搁之间,却已人踪杳然,走廊上静悄悄地,一个人也没有。我心中并不懊丧,因为那人虽然走脱了,可是刚才,我在一拳击出之际,和他有一刹间相对机会,那一刹那的时间虽短,但只要我颈上的摄影机操作如常的话,便足可以将他的容貌摄下来了。我将这部摄影机取了下来,悄悄打开了房门,来到了白素的房门前,轻轻地敲了几下,白素立即道:“是卫先生么?”我一听到她的声音,心头便感到十分宁贴,立即道:“是我,我可以进来么?”白素道:“快进来!”我一推门,白素欠身坐了起来。我一扬手中的摄影机,道:“我已将害我的人,摄入机中了!”白素面色,顿形严肃,道:“他是谁?”我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但只要将软片冲洗,就可有分哓了!”白素向一扇门一指,道:“那面就是黑房,你快去冲洗。”我有一个时期,十分醉心摄影,黑房的技术,本来不成问题。但是,红外光摄影的冲洗法,我却并不在行。而且,那一卷软片,要是冲坏了的话,再要寻找敌人,便难如登天了!白素看出了我面上的犹豫之色,笑了一下,道:“你扶我起来。”我忙道:“你伤未曾好,怎么又可以起床?”白素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又不是做什么吃力的事?”我连忙伸手,慢慢地将她扶了起来,她整个身子,都靠在我的身上,一将她扶下了床,我就将她扶了起来,向那房门,走了过去。我将白素紧扶在怀中,心中不禁起了一阵极其异样的感觉,白素也是双颊绯红,显然她心中的感觉,也和我一样。我来到了门口,矮了一矮身,将那扇门,打了开来。我将白素放在椅子上,开了红灯,她动作十分缓慢,而且,面上时时现出十分痛苦的神色。我知道她伤势极重,任何轻微的动作,都可以给她带来十分痛苦。我竭力地帮她,两人忙了大半个小时。软片冲出来了。那软片,卷成一卷,只有滤嘴烟的滤嘴四分之一那么大小,想从底片中,直接看到里面的形像,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捏住了软片,道:“素,我要去见你父亲,将这卷软片,放出来给他看。”白素将纤手放在我的手背之上,道:“我们先来看看不迟。”我点了点头,白素指着一具放映机,告诉我上软片的法子,我依言而为,将软片装好,一按钮掣,放映机发出了沙沙的声音。在墙上,也立即出现了三尺宽,两尺高的画面来,首先,是我房间的房门,紧接着,那条眼镜蛇便出现了。当时,我只不过看到一条蛇影而已,但此时,画面上的眼镜蛇,却连蛇鳞也可以看得十分清楚,样子丑恶到了极点,眼镜蛇向我窜来之时,更是惊心动魄。接下来,画面凌乱震动不已,那是我挥被扑蛇,踏蛇之故。而再向下,却是极端的静止,画面上所现出的,乃是我的房门。这正是我在等待敌人现身之前的情形,然后,门被慢慢地推了开来,画面突然震荡起来,一个人赫然出现在画面之上!白素一见有人出现,一伸手,“拍”地一声,便将放映机的转盘,停了下来。软片停止了转动,那人的面容,也就停在墙上不动,我和白素两人,一齐定睛看去,只见那人,方头大耳,面貌十分威武,但是却有着一种极其狰狞的神情,我一时之间,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呆住了瞪着墙上的人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白素则轻轻地叫了一下,道:“是他!”我被白素一叫,才喃喃地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是真的事实。”白素柔声道:“别傻了,我们快想想对付的办法吧,首先,要让我爹知道这件事情!”我心中仍是一片迷惘,因为我实在不能相信,几次害我的,竟会是他。但如今,红外线摄影,已清清楚楚地将他的面容,摄了下来,人人一看,便可认出,墙上的那人,正是飞虎帮的大阿哥宋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