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杜良的说法,将输出知识者的头切下来,是知识转移工程的必须步骤。
这就使事情变得非常怪异。
上次姚教授肯同意杜良这样做,是由于接受知识转移者是他的至亲,而且他自己的生命也快结束了。
如果没有这两个条件,谁肯在自己还好好活著的时候,允许人家将自己的头切下来?上哪里去找这样对科学研究有伟大的理想,肯为科学而牺牲的人?恐怕连杜良也不肯!
而就算只选择生命快要结束的大学问家,作为知识的输出者,人家也未必肯将人头当作器官捐赠,何况还要在人活著的情形下就将头切下来!
这种情形,使知识转移工程根本无法进行,有姚教授这个先例,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事情,接下来,一切都只是纸上谈兵而已!
这时候我也完全明白,为甚么我的复制人这样有价值,因为根据杜良的判断,使用我的复制人进行工程,可以不需要有这样不愉快的过程。
看来我真不应该反对,因为只有用我的复制人,才能使知识转移工程实现,不至于沦为空谈。
同时我也感到,即使我坚持反对的立场,也不会有用处。因为杜良好不容易找到了这样的知识转移的对象,使他的研究可以继续下去,如何肯轻易放弃!
道时候我所不明白的是:杜良明知道要我同意是非常非常困难的事情,为甚么他还非要我同意不可?
他完全可以不需要我的同意而使用我的复制人来进行他的工程,我也完全不可能知道。
这其中一定另有关窍在,只是我现在还不知道而已。
杜良缓缓地道:「上次,将姚教授的头切下来之后,维持头部存活的血液,来自姚大达。」
姚大达就是姚教授的白痴侄子,是工程中知识转移的知识接受者,这次工程开始成功,姚大达承受了姚教授的知识,可是由于姚大达脑细胞有先天缺陷,所以不多久,知识就消失了,使杜良受到了失败的打击。
杜良说维持姚教授头部存活的血液来自姚大达,我也没有觉得甚么特别。
杜良向我望了一眼,去操作仪器,不一会,荧光屏上就出现了景象,杜良道:「请看,这就是当时姚教授头部靠姚大达血液存活的情形。」我和白素一起定睛看去,只见荧光屏上的景象非常诡异,详细的情形如下:一个人,被固定在一张特别的椅子上,这个人一看就知道是白痴,当然就是姚大达。他瞪大了眼,显然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
在他的颈际,套看一个圈子,从圈子中有几根管子通出来,管子透明,可以清楚地看到其中有血液在流道。
而管子通向一个圆柱形的物体,在那物体之上,是一个人头--姚教授的人头。
人头在圆柱形物体上的情形,看起来倒有些像当时姚董事长用来欺骗我的那个纪念像,然而那人头显然是活的。
人脸上的表情,非常肃穆,双眼微闭,象是正在思索十分重要的问题。
而在姚大达的头顶,和姚教授的头顶上,都有同样的如同维吾尔族人所戴的帽子形状的东西,那东西有许多联系的管子,通向后面的许多装置。
我和白素看了一会,白素就道:「这就是上次知识转移工程在进行的情形?」
杜良点了点头:「正是,请注意,必须有接受者的血液,作为输出者脑部存活所需,知识转移才能进行。」
我和白素同时吸了一口气,还没有问「为甚么」,杜良已经道:「因为只有这样,两者之间的脑部,由于使用同样的血液,脑部才能有直接的沟道。」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继续道:「这是我多年来苦心研究得出来的结果,有了这样的结果,知识转移才成为可能。」
亮声由衷地赞叹:「了不起的成就!」
很显然,勒曼医院并没有能够达到这样的成就,也由此可知杜良实在了不起。
杜良对于亮声的称赞,一副当仁不让的样子,道:「至于为甚么一定要那样,才能这样,非常复杂,现在也说不明白,如果两位有兴趣,我可以将所有的研究文件向两位公开,不过要提醒一下:即使阅读这些文件,也需要超过十年的时间,而要了解明白文件的内容……」
他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他的潜台词很清楚:只怕你们有生之年是做不到的了。
我和白素对他的这种说法并不反对,我刚想说:不必了,白素已经道:「如果你肯,我要。」
杜良也不感到意外,点了点头,就答应了。这时候我至少明白了为甚么一定要将知识输出者的头部切下来的原因了,困为如果不这样,接受者的血液,不足以供应两个身体的所需,也就无法达到同时供养两个脑部的目的。
然而为甚么我的复制人,就可以跳过这个程序,而接受知识转移呢?
在产生这个问题的同时,我又想到杜良的行为还是很狡猾,他向我们公开他的研究文件,好象是他对我们并无保留。可是事实是,利用我的复制人,就可以免去用同样血液养活两个脑部这一个程序。
显然发现这样的程序是了不起的成就,可是有了我的复制人之后,这个程序已经过时,变得完全没有作用了。
杜良用公开完全没有作用的东西来表示他的诚意,当然是狡猾的行为。
我并没有当场戳穿他,听他继续说下去。
杜良道:「以下我说的非常重要,请留心。卫斯理复制人的脑电波图显示他的脑部有非常高超--超过普通人许多倍的知识接受能力。复制人脑部和卫斯理脑部一样,这就是卫斯理何以能够迅速接受任何新知识的原因,像卫斯理这种情形,并不罕见,一般被称为聪明人者,都有这样的情形,而卫斯班是特别聪明,在这里的复制人,都是人类中出类拔萃的非常人物,可是其聪明程度、能够接受知识的程度,和卫斯理比较,都远远不如。」
他忽然大赞而特赞我的「聪明」程度,虽然所用的语言非常特别,好像也很合乎实情。
我向白素扬了扬眉,白素却扁了扁嘴。
杜良继续道:「本来使接受者的血液,进入输出者脑部,和输出者脑部结合,使输出者脑部维持存活的主要作用,是使两个完全不同的脑部,产生共通点,使知识转移可以进行。而既然卫斯理复制人能够容易的接受知识,就可以不必要经过这个程序,而……只需要经过一个非常简单的程序,便能够进行知识转移了。」
我吸了一口气,明白事情的重要性。
事情重要在,用我的复制人,就可以避免切割人头的这个程序--这程序使得知识转移工程变为几乎是空谈。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都不出声。
杜良和亮声的目光集中在我们的身上,显而易见,他们是在说:事情已经说到了这地步,两位应该不会再反对使用卫斯理的复制人了吧?
他们在等待答案。
确然在大体了解了情形之后,为了使知识转移这个伟大的科学研究可以继续,我实在没有反对的理由--我个人心中不舒服的感觉是小事,使对人类文明进展大大有帮助的科学研究可以继续下去,才是大事。
我们考虑了大约半分钟,我和白素同时开口,讲的竟然是同样的一句话:「还有一个问题。」
两个人同时开口说「还有一个问题」,如果问题相同,那就是真正的一个问题,如果问题不同,那就是两个问题了。
看来杜良并不往乎问题的多少,他很有礼貌地道:「请卫夫人先说。」
杜良甚至于还有礼貌地以眼色征求我的同意,他从来不是那样有礼的人,现在有这样的表现,我猜想是因为他感到事情快可以解决了,所以心情特别好的缘故。
对于谁先说,我当然没有意见--如果白素的问题正是我想问的,那么我也不必再问了。
所以我立刻点头。
白素认真地想了一想,才问道:「只有一个卫斯理复制人,即使成功地用新的程序进行了知识转移,也不能将这程序普遍化使用,有甚么意义?」
杜良也很认真的听白素的问题,而且并不是立刻回答。
在这时候,我和白素交换了一下眼色,我向白素表示她的问题和我要问的不同。
杜良伸手在脸上抹了几下,好像白素的问题很难回答。反而是亮声道:「杜良医生,我认为他们两位是可以商量、讲理的人,所以最好的方法,是将会发生的真实情形告诉他们。」
杜良拿下手来,点了点头,道:「这问题可以分两点来答符。第一点,在如此复杂的研究之中,一次成功就具有非常重大的意义,累积一次又一次的成功,可以达到最终目的,所以一次成功,是全部成功的组成部份,不容忽视。」
白素点了点头,表示满意他第一点的回答。
杜良取得酒来,大大地喝了一口--他的这种动作,表示他将要说的话,是他下定了决心才能说出来的,那当然就是刚才亮声所指,认为他应该告诉我们的「将会发生的真实情形」
了。
我定了定神,留心听他说。
杜良吁了一口气,道:「第二点,我的计划是,复制若干卫斯理的复制人--」
一听得他这样说,我先吃了一惊--有一个复制人已经难以忍受,而他还要复制若干,这「若干」究竟是多少?要是忽然之间在眼前出现了一整队「卫斯理」,那怎么受得了?
杜良应该知道他透露了这样的计划,会引起我极大的反感,他还是说了,由此可知那必然是实情。
我立刻就要发作,可是白素的反应象是早已知道杜良会有道样的计划一样,她显得非常平静,只是说了一句话:「身外化身,本来就可以有许多个!」
她一面说,一面用手势向我示意且让杜良将话说完,不过我还是已经迸出了一句话来:
「你计划中准备复制多少个?」
杜良回答得也很平静:「视需要而定。」
我双手握拳,不住摇头,心想事情又有了变量,刚才我已经准备不再反对,现在是不是也应该改变主意?
杜良继续道:「在再复制若干复制人的时候--这一部份由勒曼医院负责,会在复制的过程中,将脑部结构逐渐调整,调整的方向是向普通人脑部结构靠拢,一直到和普道人脑部结构一样为止。」
他说到这里,忽然问了一句:「卫夫人想必知道要使得海水鱼可以在淡水中存活的方法?」
这时候我正在又愤怒又是没有办法,他却问起这种不相干的事情来,我正想叱责他严肃一些,别在现在这种情形下,胡说八道,插科打诨!
可是白素却已经道:「我知道--在海水鱼生活的容器中,每天取出小量的海水,兑入同量的淡水,次数越多越好,使海水中的盐份渐渐减少,经过一个时期--时期越长越好,海水变成了淡水,某些海水鱼,就可以适应淡水,在淡水中生活了。」
我听白素回答得如此认真,略想了一想,也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杜良对白素的回答感到非常满意,他兴奋得双手挥动,道:「这正是我的研究计划!」
白素道:「计划是:复制许多卫斯理复制人,而在复制的过程中在复制人脑部做手脚,使复制人的聪明程度--也就是接受知识转移的能力,一个比一个减弱,从『卫斯理』到『普通人』,你们估计要多少复制人?」
杜良更是高兴,向白素深深鞠躬,道:「和使海水鱼适应淡水,需要的时间越长越好一样,复制人也越多越好。首先向『卫斯理』进行知识转移,然后将知识从『卫斯理』转移到『卫斯理减一』,再从『卫斯理减一』转移到『卫斯理减二』一直到『卫斯理减X』!」
杜良说到这里,简直亢奋之极,白素很沉著,道:「这『卫斯理减X』的脑部情况,是和普通人一样的了?」
杜良大点其头,道:「在这些知识转移过程中,我们一定可以掌掘转移知识的奥秘,使知识转移变成轻而易举--」
说到这里,他高举双手,大声叫道:「真正成功了!」
在白素和杜良进行这段对话的时候,我很例外的没有打断他们的话头,因为我需要很用心才能听懂他们的话。
用使海水鱼适应淡水,来说明杜良循序渐进的研究计划,是很不错的例子。
所以我明白所谓「卫斯理减一」、「卫斯理减二」……都是卫斯理复制人,减的数字,表示脑部活动能力的逐步减弱。
勒曼医院方面和杜良,认定我脑部活动能力超强,所以是接受知识转移最好对象,他们就想出了用逐步减弱我脑部能力的方法,希望达到许多次转移之后,知识转移就可以向普道人进行。
我尽量使自已平静--主要是从白素的态度上,看出她好像并不非常反对这种事情的进行。
我努力告诉自已:如果可以同意一个卫斯理复制人接受知识转移,为甚么不可以同意多于一个呢?
实际上不论多少个,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不会造成任何实质的伤害。
可是在心理上,一个复制人成为实验品,和许多个始终有不同的感觉,那感觉是越多越不舒服。
所以在杜良欢呼的时候,我厉声道:「要多少个卫斯理复制人才能实现你的计划?」
杜良哈哈大笑,摊开双手:「有甚么关系?勒曼医院可以无限量供给。」
我不知道是对杜良这种态度感到讨厌,还是确然感到事情有很大的问题在,所以我不由自主大摇其头。
杜良发觉了我的反感,立刻收敛了他的那种嚣张,他改用非常严肃的态度,向我道:「等到成功之后,人类现在拥有的知识,就可以通过转移,永这保存,只有不断累积,不会消失,一百年的进步,可以等于一千年、一万年!」
我缓缓地吸了一口气,从摇头变成点头--杜良的这一番话,我绝对同意!
人的生命期限很短,现在人类所进行的知识累积方法是进十步退九步,知识在拥有知识者死亡之后,只能依靠文字纪录来传播给其它人,而其它人又需要从头开始接受知识的过程,等到有了成绩,死亡也跟者来到了!
这种情形,又愚蠢,又可怜,又成效极低。
而知识转移如果普迩化,那将会是甚么的情景!难怪杜良会如此兴奋--确然是令人兴奋!
不必经过二十年、三十年苦苦地学习记忆,就可以拥有前人的各种知识,在前人知识的基础上发展,然后再将累积增加了的知识转移给后人。
生命不再,知识永存!
我胡思乱想的习惯,在这时候发作,我忽然想到的是,知识转移成功之后,如果有甚么大学问家死亡,悼念词之中,就一定不会再有老生常谈的「是学术上的巨大损失」这类的话了!因为根本不会再有任何学问上的损失!
这确然是非常令人向往的一种美好情景,人类可以从此进入宇宙间高级生物的行列--我坚决相信拥有知识多少的程度,决定生物是否高级。
杜良和亮声显然都觉察到了我在不知不觉间,显露了兴奋的神情,杜良继续加强我对未来美好的想象,他道:「最后的目的,是不必在知识输出者濒临死亡的情形下才进行知识转移,而是任何情形下都可以进行!」
我受了他的引导,想象这种情形变成事实之后的情景。
和现在一样的课室之中,教授面对几十个学生,不是如今那样通过一点一滴地讲解把知识传送--在传送过程中,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不知道有多少可以被学生接收。而是通过知识转移,教授脑部的知识,完全进入学生的脑部。
以如今大学的课程所能够给予学生的知识,哪里需要四年,只接四天、四小时、四分钟甚至于四秒钟,知识转移就可以完成所有的大学课程!
用现代的大学课程来举例,只不过是随意设想而已,其实任何高深的学问,都可以在刹那之间完成。
现在,就算是天才,从开始学习到学问有成,需要多少时间?至少要二十年。
通过知识转移,就可能只需要两分钟!
在这样情形下,人类获得知识的生命就相对延长,八十年生命中所获得的知识,会等于多少年?八十年、八万年
在我这样想象的时候,本来就已经一发不可收拾的了,亮声却还在一旁「火上加油」,他道:「前景是:不但在地球人之间,可以进行知识转移,在外星人和地球人之间,也可以进行知识转移!」
我对于外星人向地球人进行知识转移并不陌生--红绞接受了丰富无比的知识工程,相信就是一种知识转移。
而如果外星人的知识能够普遍转移给地球人,当然对地球人非常有利--我一贯认为能够来到地球的外星人,比地球人进步不知道多少。
想到这里,我自然而然脱口道:「太好了!」
这时候不知道是我的兴奋感染了其它人,还是其它人的兴奋感染了我。杜良和亮声的兴奋程度不必说,连白素的神情,也可以看出她心中的向往。
我大声道:「不但是地球人和地球人之间,也不但是外星人和地球人之间,连外星人和外星人之间,也同样可以进行知识转移!」
我说到这里,想进一步形容那时候的情形,可是张大了口,却无法说出话来,因为那是甚么样的情景,还只存在于想象之中,一时之间无法将想象化为语言。
杜良在这时候,忽然变得和我非常合拍,他竟然知道我想说甚么而没有说出来,他接口道:「人类一直在向往世界大同,而现在我们可以实现宇宙大同。」
我喝了一声采:「好一个『宇宙大同』!」
当时情绪很有些狂热状态,在这样的状态之中,任何事情都会向美好的方面扩展许多倍。
如果冷静下来想一想,星际之间实现知识转移当然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可是是不是就此可以达到「宇宙大同」的目标,还有巨大的疑问在。
然而在当时,我却非常同意杜良对美好前景的这种预测。我更进一步道:「踏上『宇宙大同』道路的第一步,是从地球上开始的!」
同样的在狂热的情绪驱动下,人所说的话,会变成「伟大的空话」,我也不能例外。
杜良比我更狂热,他大声补充:「在勒曼医院开始!在这里开始!在我们四个人身上开始!」
太伟大了!
刹那之间,我真的感到太伟大了!
从我们四个人跨出第一步,就可以开始走向「宇宙大同」的金光大道!
而且,四个人之中,又是以我为主--从我的复制人开始,从需要取得我的同意开始,所以这种伟大的感觉迅速膨胀,使我在这以前想到过的种种疑问,感觉到的种种不对头之处,都被挤到了一边。
新产生的感觉是,为了达到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大目标,其它的一切都可以不必考虑,就算有所失,比较起所得之多,完全微不足道,根本不必计较。
那时候,我也想不起是白素根本没有向我表示任何意见,还是我根本没有想到要征求白素的意见,我用力一挥手,大声道:「太好了!我找不出任何反对使用我复制人的理由!」杜良首先欢呼一声,冲过来和我拥抱。
我和杜良,本来如同水火不容,这时候却真心拥抱,互相拍著对方的背,表示对对方的欣赏。
亮声也过来,和我们拥在一起,我略定了定神,才向白素望去,只见白素微笑,在她的神情上,找不到反对的表示。
后来我问她:「当时你对于我的行动,究竟是赞成还是反对?」
白素的回答是:「和你当时所说的那句话一样: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我当然知道,白素所说的「找不到反对的理由」这句话和我所说的虽然一模一样,可是隐藏在话后面的情绪却不同。
我是找不出反对的理由,所以绝对赞成;而白素却是并非赞成,只是找不出反对的理由而已。
后来事情的发展,非常非常出乎意料之外,再检讨当时的情形,就证明白素冷静而我冲动。
冲动的人就容易被一些美丽的想象(或者称为美丽的谎言),导入狂热的情绪中,而忽略了许多本来应该注意的问题。
狂热会迅速传染--人类历史上有太多例子说明被这种情绪传染的人越多就越可怕。
白素后来并没有取笑我,我也不想再提起,就此算数。
却说当时,我、杜良和亮声,高兴雀跃了好一会,才冷静了下来,杜良最先开始说正常话--在这以前,我们三个人在极度亢奋的状态中究竟说了些甚么话,至少我是不记得了,大体是围绕者「宇宙大同」这个主题,我也不愿意去努力回想那些话,大家可以各凭自已的想象力去想象。
杜良开始作正常状态下所说的第一句话是问我:「卫夫人的问题解决了,卫斯理你的问题是甚么?」
这时候离我和白素同时说「还有一个问题」时,并不太久,可是情况已经发生了完全不同的变化。我已经表明了我的态度,白素也没有反对,所以我原来想问的问题,已经变得不再重要,问不问都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