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了很久,神鹰一点也没有复活的迹象。伸手去碰他的脸颊,仍然一片冰凉,毫无生命。
这时候使我觉得奇怪的是,何以神鹰的身体独自留在这个鸡舍之中?白素和红绫去了哪里?为什么她们对神鹰如今这种状况并不关心,不在神鹰的身边?
种种问题,都没有答案。
在这样情形下,我倒对现实和幻境的分别有了一些体会。在现实之中,无论怎样茫无头绪,总有一些可以抓得住的东西,或者至少是抓得住的感觉。可是在幻境之中,非但没有实际上可以抓得住的东西,连感觉上也是空荡荡、完全摸不到边际,整个人就像是在宇宙中飘荡一般。
当时面对种种的疑问,我就可以肯定自己是在幻境之中。
既然什么东西也抓不住,那么眼前神鹰的身体就是我在幻境中唯一可以见到的实在物体,我已经有过在幻境中人、物随时可以在眼前消失的经历,而我不想连神鹰的身体也突然不见,所以视线一直不离开他。
而且我想,只要神鹰的身体在这里,白索和红绫迟早会在这里出现。不论神鹰是死是活,他的身体都需要处理,没有就这样放在木箱中就算数的道理。
所以我又采取了一个笨办法——我把裹住神鹰身体的白布撕开一条,缠在自己手腕上。我的意思是这样一来,神鹰身体不论去了何处,我都可以随之而去。
在这样做了之后,我总算可以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刚才是几乎连眨眼都不敢,唯恐神鹰身体突然不见,那就连仅有的一个实在的东西都没有了。
当我闭上眼睛之后,我想到刚才自己所作的比喻——身处幻境犹如在宇宙中飘荡,真是十分恰当。可以说在现实中,再没有东西可以抓得住,也正如在大海飘荡,至少可以感到有海水、有空气、天上有蓝天白云等等实实在在的东西。然而在宇宙中飘荡,却什么也没有,就算可以看到星星,也是遥不可及,根本难以肯定是实际的存在还是卢象。
我想了一会,正想睁开眼,忽然听到一阵笑声从外面传来,那笑声才一入耳,我整个人就直跳了起来,大叫一声:“红绫!”
那爽朗响亮的笑声,除了红绫,再也不会是第二个!
我一面叫,一面就向外冲,剎那之间早已忘了自己手腕上还缠着白布,冲出了两步,才被缠住的白布拉得几乎跌倒,我用力一扯,扯断了白布,向外冲去。
有了红绫的笑声,神鹰的身体自然不再重要!我的意思是,可以见到红绫,当然比守着死去的神鹰重要。
我冲出去的势子十分急,用肩头撞开了鸡舍的门。
一出了鸡舍,红绫的笑声听得更清楚,就在我左边不远处传来,我循声奔过去,同时大叫。
我的叫嚷并没有响应,我想那仍然是属于同样的处于幻境中的情况——我能够看到她、感到她的存在,而她却在她自己的幻境中,不能知道我的存在。
这种情形,很像是我在看立体投影一样。
当然只是“像”而已,刚才我就可以伸手碰到神鹰的身体,看立体投影是绝对无法碰到看得见的影像的。
我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一次如果见到了红绫,一定要伸手摸一摸她,看看是不是可以碰到她——难道我如果碰到了她,她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奔出了几步,已经可以肯定红绫的声音自另一间鸡舍附近传出,我奔得更快,突然之间两腿一软,几乎跌倒!
因为就在那时候,我又听到了白素的声音!
我像是已经有一个世纪没有听到白素的声音一样,所以当白素的声音突然传入我的耳中之后,使我感到极度的刺激,脑部活动全都倾向分析声音的来源,竟至于一时之间无法控制四肢的活动,所以才会几乎摔倒。
由于同样的缘故,我只听到白素一面笑,一面说了一句话,可是却没有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
我站稳了身子,吸了一口气,心中告诉自己:不要紧张!她们一定没有事——这一点可以从她们的笑声中得到肯定,如果她们处境不妙,绝对不可能发出这样愉快的笑声来。
我定了定神之后,去势更快,一下子就转过了那间鸡舍,同时也看到了白素和红绫。
看到她们的那一剎间,心中的快乐真是难以形容,我自然而然高举双手,同时叫嚷。
然而她们并没有反应。
这时候我也不在乎她们是不是有反应,可以见到她们,已经是事情大大的转机,我仍然自顾自叫着,向她们奔过去。
在离开她们大约还有十来步的时候,我突然停住了脚步,不由自主摇头,因为我实在没有法子相信自己看到的情形会是真实的情景!
我感到看到的情景大有可能只是我的幻觉!
我看到她们……她们……
她们正在做的事情,实在令人无法接受!
说具体一些,她们做的事情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令人无法接受的是,她们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所表现的态度!
我看得十分清楚,在她们的面前,地下挖了一个坑,在坑旁放着一个长方形的木箱。
就算刚才我没有在鸡舍中的那段经历,看到这种情形,也可以知道她们正准备把这只木箱放进土坑,然后埋起来。
而在我有了刚才那段经历之后,我更可以立刻肯定,她们是在埋葬神鹰的尸体。
(本来我不愿把神鹰冰冷的身体称为尸体,可是白素和红绫既然已经要埋葬他,那当然已经是尸体。)
埋葬神鹰的尸体,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而令我目瞪口呆的是红绫和白素两人在做这件事时候的态度。
她们竟然表现了极度的欢乐!
看她们又笑又说的情景,岂止态度轻松,简直是十分高兴!
可是事情却和神鹰的死亡有关——当我那时踢开木箱,看到神鹰的尸体时,我大受震动,并不是为了神鹰的死亡,而是为了红绫必然会极度伤心,所以才感到事情非同小可。
真是作梦也想不到,红绫在埋葬神鹰的时候,竟然会不但一点不难过,而且还如此欢乐!
这确然是“作梦也想不到”的事情,所以我知道这时候看到的情景并不是幻觉,而是真正发生的事情——幻觉和作梦有点类似,绝对想不到的事,也很难在幻觉中发生。
(真正发生的事在许多情形下比幻觉更离奇,更不能相信那会是事实!)
然而我却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红绫就算年纪小,不懂得悲伤,白素也不应该有这样的表现!
神鹰在生命形式改变过程中死亡,白素至少应该感到挫折和失望,应该心情沉重才正常。
所以我看到的情景令我像是进入了迷宫一样,完全找不出任何理由来解释。
我又叫了一声:“你们怎么了?”
她们仍然没有反应,这时候红绫已经走过去,一面笑着,一面把那木箱抱了起来,脚步轻松,来到了坑前,把木箱放进坑中,然后手脚齐用,把坑旁的泥土送进坑中,把木箱埋起来。
这一连串的行动,并不意外,意外的还是她们两人那种高兴的态度。
我大踏步向前走去,走了几步,忽然想到,由于刚才我曾经看到木箱中有神鹰的身体,所以一看到这种情形,就自然而然认定她们是在埋葬神鹰。可是事实上她们在埋葬的只不过是一只木箱,如果木箱之中根本不是神鹰,那么她们的态度也就很平常了。
想到了这一点,我松了一口气,继续向前走,然而只跨出了一步,就听得红绫大声道:“神鹰啊神鹰,你就安息吧,死了死了吧,死了死了吧!”
最后两句话,简直像是在唱歌一样。
我不禁又停住了脚步,心中非常难过。
从红绫的话中,已经绝对可以肯定,她确然是正在埋葬神鹰,以她和神鹰的感情来说,神鹰的死亡竟然没有带给她任何悲伤,难道她的天性如此凉薄?
这是使我感到难过的原因。
红绫又唱又说,手脚很快,就已经把坑填满,她在新填的土上来回跳动,把土踏实,口中还在不断哼着曲子。
白素也一直在旁边笑盈盈地看着她。
我不但感到难过,而且十分生气,又向前冲了几步,虽然明知道她们听不到我的话,还是忍不住要质问她们。
然而我还没那么说,就听到红绫道:“真可惜,爸不在。”
我听得她那样说,就停止了脚步。
在那一剎间,我想我的心境也因为看到的情形很不正常而变得有点怪异。我竟然想到如今我可以看到她们的行动,听到她们的说话,而她们却感不到我的存在,这种情形就像是我是一个隐形人一样。
我何不利用这个机会听听她们说些什么?
本来一家人之间是不应该存着这种心思的,所以我说我有这种想法堪称怪异。
当下我看到白素在听到了红绫这样说了之后,眉心打结,像是在想什么想不通的问题。
红绫又道:“爸要是和我们在一起,他一定高兴。”
我听了,心中又是开心,又是感叹。
开心的是,红绫她自己高兴,也想到了我,希望我也高兴。感叹的是,她竟然以为我会因为神鹰的死亡而感到高兴。
我喃喃自语:“我不会高兴!”
这时候白素忽然叹了一口气,向红绫道:“你猜你爸知不知道我们在哪里?”
红绫见问,怔了一怔,看来这个问题虽然简单,可是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我在一旁,忍不住大声道:“我知道!你们在幻境中!”
我的话她们没有反应,白素仍然皱着眉头,神情彷佛更加忧虑,她继续又问了一句话,令我大吃一惊。
她问的竟然是:“我们现在究竟在哪里?”
白素这样问,已经够令人吃惊的了,而红绫仍然是一副不知如何回答才好的神情,更令人吃惊!
这证明她们并不知道自己身处幻境之中!
我以为她们已经找到了随意进出幻境的方法,所以长时间在幻境中的——这个想法显然错误,她们根本不能自由出入幻境!
而神鹰既然会在幻境中死亡,由此可知幻境中存在着很大的危机,这种危机,随时可以降临在她们身上。难道她们不知道这一点?要不然她们怎么还会如此高兴?
想到了这一点,我感到一股寒意,流遍全身——她们这种欢乐的态度是如此不正常,是不是她们的脑部活动受了外来力量控制的结果?
我正在想着,白素又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好象误打误撞,来到另一个空间,和原来我们生存的空间……不同……”
白素神情犹豫,显然她不能肯定自己的推测。
红绫的神情很古怪,看起来傻傻地,她道:“等到事情完了之后,再研究这个问题不迟。”
这几句话令我心中大是疑惑,听起来像是白素和红绫她们并不知道自己身处幻境。
这种情况在我身上也曾经发生过。
可是她们的情形好象又有所不同,她们不知道自己身处的环境如何,当然也不会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这个环境之中的。然而她们在这个环境中却有事情要做。这件事情显然十分重要,重要到了使红绫认为可以把研究自己身在何处这样的大事暂时搁置,先做了这件事再说。
本来事情虽然复杂,可是总还有一个理路可循——我可以很容易就猜到,她们要做的事情就是使神鹰的生命形式改变,把神鹰变成人!
然而现在她们却在埋葬神鹰的尸体!
神鹰既然已经死了,她们还有什么事情要做?
很重要的是,何以对神鹰的死亡,她们表现得如此兴高采烈?
想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向她们走了过去,到了她们的身前,双手伸出,一边一个,去抓她们的手。
当我做出这样的动作时,在那一剎间,我也忘记了自己身处幻境,她们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我只是想到刚才我既然可以实实在在碰到神鹰,现在也应该可以和她们有所接触。
可是当我的手伸出去之后,手指明明已经碰到了她们的手,在我的视觉上也看得清清楚楚,然而在手指的感觉上,却又绝没有碰到了任何东西的感觉。
她们虽然在我视觉中存在,但也仅止于是视觉上的存在。
说明白一点:她们只是虚影!
一时之间,我除了不断摇头之外,连伸出去的手都收不回来,整个人感到异常的僵硬。
过了一会(在这段时间中,白素和红绫又交谈了几句,可是我由于能看到她们而不能碰到她们的这种诡异状况而震惊,所以没有听清楚她们说些什么),我踉跄后退了几步,这才听到红绫正在说:
“我想去看看,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白素却摇头:“不要心急,直到现在为止,事情还是很顺利,只是我不喜欢我们非但不能控制事情的发展,连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无法完全了解!”
红绫低声道:“对不起……”
白素笑了笑:“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道歉?”
白素虽然在笑,可是笑容十分落寞,分明是心事重重,这一点从她的眼神中也可以看得出来。
这时候我和她虽然不能有任何接触,可是多年来的相处,我知道她心中一定有无数疑问无法解决,而且她也无法改变它的处境,无法和我主动联络,也就是说她无法离开幻境回到现实。她自己并不确切自己身处幻境,可是也知道处境不是很妙,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我自信对她的分析不会错,然而我不明白的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显然还有可以令她们高兴的事情在,因为刚才她们一面埋葬神鹰,一面毫无疑问地表现得兴高采烈!
在当时那样的情形下,我只好用心观察她们的言行,来判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红绫走过去,抱住了她的母亲,仍然用很有歉意的语气道:“事情总是由我开头的,所以我要说对不起。”
白素笑了起来——这一次笑容十分欢畅,她拍着红绫的头:“鸡场有古怪,要来研究,这是我们大家同意的。”
红绫也笑:“不过最想神鹰变人的是我!”
她们这时候在讨论的事情我都知道。
我早就知道她们在鸡场花了大量时间,目的就是为了鸡场这个特殊的环境有使生物成精的可能,而红绫十分希望神鹰可以成精变成人,所以才如此做的。
而这时,从她们对话的语气和神情来看,神鹰成精这件事好象已经有了很大的成绩。
如果这是她们兴高采烈的原因,那很容易理解。可是她们却才埋葬了神鹰的尸体!
这又怎么解释呢?
我心中充满了疑惑,只好再用心听她们的对话,以便在她们的说话中寻求真相。
红绫手舞足蹈,高兴万分:“现在好得很!”
白素没有说什么,可是她眉宇之间的那种隐忧,红绫觉察不到,我却一看就知道。
我估计白素虽然不是确切地知道自己的处境,但是也感到处境十分古怪,而且她没有办法和现实联络,这一点是她感到忧虑的主要原因。
而红绫却并不在乎自己的处境如何,她一再说“好得很”,不知道好在什么地方?神鹰在生命形式改变过程中死亡,她竟然还说好得很!
白素并没有在红绫面前表现她的忧虑,看到红绫这样高兴,她也受到感染——事实上我虽然找不出红绫有任何应该高兴的理由,但是在红绫灿烂的笑容中,我也感到似乎不论处境如何,都不值得烦恼。
红绫在新填上的土上跳了一会,就跳跳蹦蹦地向前走去。
白素在红绫的身后,摇了摇头,暗暗叹了一口气。
这些情景我都看在眼里,这时候我的处境很有些像一个偷窥者,我一直不知道白素和红绫在鸡场干什么,现在我也不能肯定这样看她们的行动,在道德上是不是有问题。
不过老实说就算有问题,想要我不看下去,绝无可能。
白素跟着红绫,我又跟着白素,向前走。不一会,红绫来到了房舍前面,那是以前何可人的住所,也就是我这次进入幻境之前,和温宝裕、蓝丝一起商量事情的地方。
这些日子,我对这房舍再熟悉不过,房舍最特别的地方当然是里面一无所有,空空如也。
我很清楚知道,现在是在我那段时间的“以前”,房舍中可能并不一定什么东西都没有。
红绫已经到了门口,只要她推开门,就可以看到房舍中的情形了。
可是红绫到了门口,却并不推门,她在门口站着,现出很想进去的神情,几次伸手,又缩了回来,像是有什么顾忌。然后她侧着头,把耳朵贴在门上。
她这样的动作,除了是想听听门内有什么动静之外,不可能有其它的目的。
那使我感到怪异莫名——她想知道门内有什么事情发生,为什么不进去看,而要鬼头鬼脑在门外偷听?
又为什么她只是听,而不向里面看——窗子就在门旁!
想到了这一点,我自然而然向窗子看了一眼,这才注意到窗子里面挂着黑色的窗帘,这黑色的窗帘看来很厚,有着良好的遮旋光性能。
我绝对可以肯定,当我、温宝裕和蓝丝在这房舍中的时候,窗子上没有窗帘!
房舍为什么要挂上窗帘?里面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看白素和红绫的情形,她们显然知道屋子里发生什么事,参考刚才她们的对话,像是在屋子里发生的事情不可以受到干扰,所以红绫才只在门外,想听屋内有什么动静。
我的好奇心被引发到了极点,我忽然想到我这时候的存在十分奇妙,我可以看到一切,可是事实上我却并不存在。在这样情形下,如果我进屋子去,是不是可以看到屋子中的情形而又并不干扰屋子中发生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就向门走去,到了门前,我略停了一停,就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一片漆黑,才一进去的时候,什么也看不见,我在那一剎间,感到这种情况完全没有道理——因为我推开了门,应该有光线进来,不应该如此黑暗。
不过在当时,我没有仔细想,只是先闭上眼睛,以求眼睛可以适应黑暗。
就在我闭上眼睛的时候,突然有一阵古怪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那声音听来像是喘气,又像是呻吟,我立刻睁开眼来,所看到的眼前情景,出乎意料之外至于极点!
我看到的景象其实一点都不怪,只是完全出于意料之外而已。
我看到的是刚才还一片漆黑的屋子中,现在很是明亮,什么东西都可以看得见,屋子中还是空空如也,窗子上也根本没有什么黑色的窗帘!
在我前面,伸手可及的是温宝裕,而温宝裕身后的是蓝丝,两人正以一种古怪的神情望着我。
在乍一看到这种和一剎那之前完全不同的情景时,自然不免有一个极短的时间,难以适应。
可是我随即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了。
就在我闭上眼睛,听到了那古怪声音的一剎间,我离开了幻境,回到了现实。
而且从温宝裕和蓝丝两人的表情来看,我还可以肯定刚才我进入幻境,只是思想的进入,我的身体根本一直在屋子里,他们两人一定已经注视了我好一会,不知道我在干什么,所以才有这样古怪的神情。
温宝裕先开口:“你醒来了?”
我发觉自己靠墙站着,连忙挺直身子,摇头:“我没有睡着!”
温宝裕张大了口,他显然已经想到了刚才我是进入了幻境,不过由于太惊讶,所以一时之间他才说不出话而已。
我向他点了点头:“是,我才从幻境中回来——这一次我进入幻境,属于只是思想进入的那一种情况。”
我们曾经详细讨论过各种进入幻境的不同情况,所以我这样一说,温宝裕和蓝丝立刻明白,一起点头。
温宝裕立刻问:“见到了什么?”
我定了定神,把刚才在幻境中的情景想了一遍,反问:“你们进来多久了?看到我有什么异状?”
温宝裕道:“才进来,只看到你满面疑惑,以为你睡着了在作梦!”
我苦笑:“也和作梦差不多,不过梦境就是幻境。”
我把刚才在幻境中的经历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温宝裕一面听,一面摇头:“没有道理,没有道理,要是神鹰死了,红绫至少嚎啕大哭三天三夜,而且会在三年之内没有笑容!”
温宝裕的话虽然一贯夸张,可是我倒很同意他的说法。
我道:“然而我的确看到了神鹰的尸体,而且触摸过,白素和红绫也确然是在埋葬神鹰。”
温宝裕不住摇头,显然他知道事情有不对头之处,可是又想不出不对在何处——这正和我的思绪一样。
过了一会,他想到了和我想到的同一点,他提出了一个我也曾想到过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