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们继续看那本目录,才翻了三分之一,我们都目瞪口呆。
我们都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单是陈长青留下的那幢大屋子,里面的古物,就抵得上一个博物馆,可是也很少见过那么多充满了中亚风格的古物,那么多的金器和玉器,那么精美的工艺,集中在一起。
看来,探险队当年发现的那个古城,有着许多任务艺品的巧匠,要不然,怎会有那么多的精品,尤其是许多玉雕,玉质之隹,即使在照片上看来,也可以体验那种滑润,估计那是新疆南部的出产,再经由新疆北部,流入中亚细亚的,世上流传的这样好质地的白玉,十分稀少,是玉器爱好者梦寐以求的珍品。
还有许多是大型的玉器,甚至有很大的,直径达到五十公分的玉盆,可以想象,这个古城的居民,一定是一个极度爱玉的民族。
中国西北部的少数民族,回族、哈萨克族、藏族和维吾尔族,至今仍有爱玉之风,汉人也十分喜爱玉器,古城的居民爱玉,自然可以理解。
在玉器部分之后的是金器,大多数是金丝编成的各种器具,上面都有十分精美的图案。
等到看完,合上了目录,我道:“很怪,编号第一的那柄匕首,和别的珍品,在艺术风格上,完全不同。那匕首我看是古波斯的产物,不像其它的珍品,一看就知道是同一地域出来的,有着十分近似的艺术风格。”
温宝裕搓着手:“这批宝物,应该有人把它们整批买下来,不能让它们分散,好象同类的珍品,完全没有被人发现过!”
我向温宝裕看过去,他“咕”地一声,吞了一口口水,全部拍卖品的价格,单是底价,也已非同小可,他也不敢夸口说可以说服陶启泉去把它们全买下来了。
白素有点不满:“连拍卖会的主持人,也不是很重视那捆羊皮,介绍得那么少。”
温宝裕道:“而且,我也看不出为什么参加者都要隐瞒身分的理由,看,入场证上,甚至有‘不能互相交谈’的规矩。”
在目录的最后一页,是一张十分精美的入场证,有着一个编号,想来是为了拍卖方便出价之用。
讨论到这里,电话响了,我按了一下掣,使大家都能听到。陶启泉的声音十分宏亮:“卫斯理,你好,有什么指教?”
我笑:“介绍一个小朋友来见你,有一点事情和你商量——你得作思想准备,可能你会花费大笔金钱。”
陶启泉“呵呵”笑了起来:“那不算什么,不过最快要三天之后,我现在正在巴哈马出席一个商务会议。”
我吸了一口气,一面回答:“不要紧,你一回来就通知我!”一面我在想,要不要把女巫之王的不幸遭遇告诉陶启泉。
白素看出了我的心意,向我摇了摇手,示意我不必多此一举,所以我便没有说。
陶启泉爽快地答应了一声,就挂上了电话,我又按了一下掣钮,回过头来,向温宝裕道:“看你的了!”
温宝裕叹了一声:“你作了这样的安排,要是我再把事情办砸了,那合该买一块豆腐当撞死。”
白素仍在翻着目录,感慨地道:“这些宝物当年被发现后据为己有,确然不是很光采。”
我也十分感叹:“也很难说,宝物十分可能在中国境内发现,若是当时归了公,连年战乱,只怕也不能保存得这么完整。”
白素又道:“什么时候有实物可看?”
温宝裕指着目录的一页:“拍卖之前的三天,地点是在一家酒店的顶楼。”
他说出了那酒店的名称,那是十分熟悉的一家酒店,而且我知道酒店是苏氏财团的产业,我曾和白素到过。那是一次化装聚会,会中有人化装成了我,大放厥词,结果由原振侠医生引发了一个相当动人的故事,那次,白素扮成了**的祖宗大胡子马克思!
那已是若干年之前的事情了。
我指着目录:“没有提及买了多少保险?”
温宝裕摇头:“没有,而一再提及的是,拍卖会是在秘密的情形下进行,没有入场证的,不能进场,而在预看拍卖品的时候,也不能互相交谈,一样不能暴露真面目和身分。”
我和白素笑了起来:“对你来说,这会是很新鲜的一次经历。”
温宝裕忽然长叹了一声,又重复着他的感叹:“有钱,还是好的。”
我又瞪了他一眼,温宝裕的感叹,也有点道理,可是若是要把目录上所有的宝物都买下来,至少要一亿英镑,世上有这样财力的人,屈指可数。
我把这一点说了出来,温宝裕闷哼一声:“世上有人花四亿美元造一座王宫。而且,在国家预算中,那些钱算什么,应该有富裕国家的博物馆,把这批宝物,整批买下来,公开展览。”
温宝裕的丰富想象力大发作,他又道:“最好搜集那个古城的资料,把博物馆造得和那个古城一样,对了,香香公主到过的那个古城,连整个浴池都是玉雕的,唉,一些玉盆玉碗,也不算是什么了。”
我和白素都习惯了他这种天马行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行为,所以见怪不怪,温宝裕突然又叫道:“那古城,现在还在不在?”
我笑了起来:“你不是想到沙漠去把这座古城找出来吧?”
温宝裕却不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我。
我看出他的居心大是“不良”,所以只当看不见,根本不去睬他。温宝裕坚持了半分钟,看看我没有反应,他又叹了一声,才道:“最好和意大利的庞贝古城一样,发掘出来,再把所有的宝物,全都运回去,就在古城之中陈列,那就理想了。”
青年人有青年人的理想,我和白素都不去打岔,温宝裕一个人独白,也觉得无趣,他向门口走去,到了门前,才道:“展出拍卖品的时候,我一个人去看?”
我闷哼一声:“不是只有持有入场证的人,才能够去看拍卖品吗?”
温宝裕提高了声音:“我不相信神通广大的卫斯理,连一个拍卖场都进不了。”
我耸耸肩,对这个问题,不作答复,温宝裕得不到反应,顿了顿足,走了。
他走了之后,我吸了一口气:“这柄匕首……确然是稀世奇珍,值得去开开眼界。说不定落在哪一个收藏家的手中,就再也无缘相见了。”
白素深知我的心意,她微笑着反问:“你是想去看那柄匕首,还是想看那捆羊皮?”
我给她说穿了心意,也不禁笑了起来:“其实我早就有了一个主意,不过不说出来,怕小宝知道了会闯祸,坏了大事。”
我说这几句话的时候,也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同时也估计白素料不到我想到的是什么。
白素闲闲一笑:“当然,你所要的,并不是那捆羊皮,而只是要上面的文字。”
我伸直了身子,知道白素已知道了我的方法,其实再简单也没有,用一具摄影机,把每张羊皮都柏一张照片就可以了。
拍成了照片之后,怎么研究都不成问题。而拍卖品既然在事前供人参观,要拍摄自然也是十分容易的事。我不对温宝裕说,是怕他大呼小叫,反倒会被人阻止。自然,主持拍卖会的人,可能会有禁止拍摄的行动,但以我和白素之能,就算是偷拍,也容易之极。
我继续道:“问题是如何进入会场?”
白素笑了一下:“拍卖会在那张酒店举行,苏氏兄弟是我们的熟人,拍卖会不会拒绝酒店主人所推荐的两个客人吧,和他们联络一下就可以了。”
我鼓了两下掌,立刻和苏氏兄弟联络,同时也十分高兴,因为白素说“两个客人”,这说明她准备和我一起去参加行动,而我们已有好久没有一起行动了。
一切经过简单而顺利,第二天,我接到了苏氏兄弟之中的苏耀西的电话,他说:“和拍卖会方面联络过了,他们说欢迎之至,立刻补寄入场证来,只不过这个拍卖会很怪,要化装参加,而且,参加者连互相说话也不可以。”
我呵呵笑着:“这一点我们早知道——我和白素,早已不说话,只凭眼色,就可以知道对方的心意了。”
苏耀西十分有趣,他道:“喔,我明白了,这叫作眉目传情。”
在双方的大笑之中,事情顺利解决,不几天,我和白素都收到了入场证,我在事先就提出:“别让温宝裕知道,看他到时化装成什么,我想我们一定一下子就可以把他认出来。”
白素瞪了我一下:“还说小宝孩子气,你自己还不是一样——”说到这里,她忽然笑了起来:“我们也好久没有化装了,不如分头进行,看到了那时,你是不是认得出我,我是不是认得出你。”
白素忽然之间,童心大发,倒是十分有趣的事,我立即举手赞成,并且提议:“早一天我‘离家出走’,以免泄漏天机。”
白素也高兴:“好,谁认不出谁来,要受罚。”
我凑近去:“罚什么呢?”
白素侧头想了一会:“现在想不出,到时再说!”
(好象有一部武侠小说中,曾有过这样的情节?)
说说笑笑,时间容易过,陶启泉十分有信用,一回来就通知我,我通知温宝裕,温宝裕这次,居然十分懂礼貌,衣着整齐,先来见了我,在我这里得到了嘉许之后,才去见陶启泉。
温宝裕英俊挺拔,十分得人好感,我相信他决不会失败。果然,不到两小时,他就从一辆大房车中,跳了出来,一路跳进了屋子,“雀跃”自然就是这个意思了——陶启泉派自己的座驾送他回来,他一进屋子就叫:“猜我得到了什么成绩?”
我笑:“不知道,陶启泉才给我打了电话,不过他没有说。”
温宝裕望了我片刻,陶启泉确然没有告诉我他取得了什么成绩,他只是告诉我:“你派来的小朋友有趣极了。”
温宝裕在确定了我真的不知情之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陶氏集团成立了一个基金,寓投资于收藏,放胆购买一切值得投资的艺术品和古董。”
我也代温宝裕高兴,以陶氏集团的财力而论,把这批古物全部买下来,也不成问题。
温宝裕更是兴奋得满脸通红,他又补充:“还可以专为基金建造一座收藏馆——陈长青也留了不少古物下来,我准备捐出去,总不能只由陶启泉一人出力。”
温宝裕“有趣之极”的评语,自然不是自白得到的,他性格十分可爱,爽朗而豁达,有这样性格的人,自然到处受人欢迎。
不几天,陶氏集团的这项新措施,就已经向全世界发表——这件事有一个小插曲,这个实力雄厚的基金会主席,是一个青年人,当然是温宝裕,他西装笔挺的相片,登在报纸上。他的母亲,温太太看到了,自言自语道:“这青年人,和我们家小宝倒长得很像。”
小宝的母亲看吊儿郎当、调皮捣蛋的小宝看惯了,见到了服装端正的温宝裕,竟然认不出来。
温宝裕的父亲,在妻子面前,一向是没有发言权的,这次忍不住说了一句:“那就是我们家的小宝。”
温太太瞪了丈夫一眼,先是不信,后来仔细看了新闻,才大叫一声:“真是小宝,怎么那么大的本事,和陶氏集团搭上了关系,嘿!嘿!可比他父亲有出息得多了。”
温先生一句也不敢搭口。
不多久之后,温太太握着温宝裕的手,笑得脸上的肥肉乱抖,心肝宝贝地叫了一阵子之后,忽然下令:“你登在报上的照片很神气,可见人要表装,佛要金装,以后除非不让我看到,见到我的时候,必然要这样服装。”
温宝裕想违抗这道“懿旨”,他父亲给了他一个眼色,示意他不必徒费唇舌,温宝裕也就只好把抗议的话,吞咽了回去。
后来,他愁眉苦脸来见我,我哈哈大笑:“以后你尽量少见令堂就是。”
白素怪我:“穿整齐些也没有什么,哪有叫孩子少见母亲的。”
我和温宝裕之间,常有“男人的默契”,所以对白素的话,都没有人去反驳她。
又过了若十天,温宝裕兴冲冲来告知:“后天,可以参观拍卖品了。”
我的消息比他灵通,因为苏氏兄弟中的苏耀西,早就通知我拍卖品运到,已经开始布置了。他道:“真不得了,全是精品,听说陶氏集团新成立的基金,号称可以调集十亿美元,就是为了这批宝物而设的?”
商场上对这种事十分敏感,财团有可能以这种基金为名,暗中从事突如其来的商业行动。所以我立时道:“据我所知,确然如此!”
苏耀西叹了一聱:“本来我看中了一套玉碗,现在看来,难以竞争了。”
苏氏弟兄也控制着庞大的工商业集团,是大豪富,可是一山还有一山高,和陶氏集团相比,当然又差了一截。他也想到陶氏集团可能要全部买下来了。
我笑了一下:“世界上的奇珍异宝太多,不能见了就想据为己有。”
苏耀西也立时笑了起来:“说得是——你是不是想先看看展品?我可以向拍卖会的主持人安排。”
我想了一想:“不好,这样一来,我的身分不是暴露了吗?”
事实上,我倒很想先去看一看,但是我和白素又有约,这几天,我们虽然没有商量这件事,但是互相都可以在眼神中看出对方大有挑战的意思,都像是在说:你认不出我,我会认出你来。
看看究竟是谁认得出谁,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
苏耀西没有再说什么。到了预展会之前的一天,我果然不在家中,到了陈长青的屋子,可是又避开了温宝裕——那屋子极大,要躲起来,十分容易。
我夤夜化装,装成了一个西方人,凡是化装不想破人认出来,必须在最难改变的地方,加以改变,而经过改变了的部分,又不是很碍眼,太碍眼了,有经验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那是化装的结果。
白素是化装的大行家,功力和我不相伯仲,要瞒过她,自然非别出心裁不可。
我化装的白种人,是金发白种人,我把自己的皮肤有可能露在衣服之外的地方,全部染白,又把我的汗毛,也染成金色,头发当然也染了,然后再用蓝色的隐形眼睛,北欧口音的英文我不成问题。
这样的化装法,十分花时间,我用了足足三小时,才算是成功,金发碧眼,十分传神,然后,我又在化了装的脸上,戴了一个面具——那是一种任何人一眼就可看出来的面具。
第二天上午,我离开大屋子的时候,看到一个身形偃偻的老妇人,拄着一根拐杖,战巍巍地走了出来,还向我瞪了一眼。我几乎要忍不住哈哈大笑:温宝裕竟然扮成了一个老婆婆,不过,他也算是扮得像的了。
我当然带了小型摄影机,这种摄影机使用特别的底片,拍出来的幻灯片,可以放大到一平方公尺,效果极好。
那捆羊皮上的文字,拍了下来之后,可以放大了来慢慢研究。
到了预展场地,我不禁叫了一声幸运,拍卖会的主持,显然不知道这捆羊皮的重要,只是随便放在一边,而且,其它所有的对象,都是可以看,不可以用手去碰,都有玻璃柜保护着。
而那捆羊皮,却放在那里,任人翻揭。
这时,我已看到那“老婆婆”的身手,忽然矫健了起来,在那叠羊皮之前,不停地用手杖去翻,翻了一张又一张,行动可算相当奇特,可是却没有人理会。
本来,我还十分为难,因为我的化装虽然天衣无缝,可是只要我一表示对那堆羊皮有兴趣,白素就立时可以认出我来。
所以,我只是像别人一样,盯着那柄匕首,和许多金器玉器在看。
可是,我又要拍摄羊皮上的文字,又不能连看也不向那些羊皮看一下,而且,我也无法进行远距离的拍摄。
而在我留意温宝裕的行动之后,我不禁大是高兴。温宝裕用拐杖在翻羊皮,每翻过一张,他就把拐杖向上,提高一些。
这小子,他竟然把特制的摄影机藏在拐杖之中,公然进行拍摄!他的这个方法十分好,从根本没有人注意他这一点上,可以证明他的成功。
一看到这个情形,我自然放下了心,由得他去拍摄好了,我可以专心一致,只把白素认出来。所以,我开始打量在这个展览大厅中的人。
人很多,超过两百个,每个人都经过化装,绝大多数,是戴了叫人认不出面目来的面具,也有干脆扮成阿拉伯女人的。
我留意着每一个人,自然留意的重点,放在这个人是不是对那堆羊皮注意,或者对温宝裕特别留意。要有所发现,也不是容易的事,我看到一共有三个人,来到了温宝裕的身边,逗留了一会,温宝裕还居然向他们十分不耐烦的瞪眼,用不友善的眼光,把他们赶走。
这三个人,两个是身形高大的男人,白素的身子没有那么高,但当然可以加高——高明的化装术,非但可以使身形变高,甚至可以变矮!另外一个,是作中东女人打扮的妇女。
我本来想去进一步留意这三个人,可是一转念间,我想到白素如果在场,见到的情形和我一样,她也会去留意那三个人(如果她是三个人中的一个,她就会去留意另外的两个),这时,我如果去接近这三个人,叫白素看在眼中,岂不是一下子就可以把我认出来了。
所以我仍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注意是不是有人特别去接近那三个人,可是却又没有发现。
温宝裕的行动十分快,他只花了二十分钟不到,看来就已经有了十分满意的成绩,他拄着拐仗,装模作样,在大厅中晃来晃去,神情十分怡然自得。
若不是怕白素认出我来,我一定会大大地和他开个玩笑,例如绊他跌一跤之类。
半小时之后,我开始走动,在每一个人的身边,逗留五秒钟到十秒钟,从各人的化装上,判别这个人是不是白素。
由于有“不能互相交谈”的规定,所以厅中极静,人与人之间也不互相交流眼色,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些珍贵的拍卖品上,尤其是那柄宝光四射的匕首,它那锋利的刀身,杀气隐隐,十分慑人。
一小时之后,展览厅中的人减少了一半,连温宝裕也走了,可是我还是没有认出白素来。看来,白素也没有认出我。
又过了半小时,人更少了,我想到,到了最后,可能只剩下我和白素两个人时,情形不是十分滑稽吗?
还没有认出白素来,我当然不能就此离去,等到只有十来个人的时候,我不禁用力在自己的额头拍了一下,责怪自己的蠢笨。
白素何必非留在大厅不可?她可以一早就认出了我来,然后离去,只要她可以说出我化装成什么样子来,我就算是输了。
而她在一认出了我之后就离开,我自然再也没有认出她的机会了。
我叹了一声,不再留连,回到陈长青的屋子,又花了足足一小时,才把化装完全洗干净。
我来到温宝裕常到的那几间房间,温宝裕不在,我留了一张大字条:速将偷拍到的照片交出来。
然后,我回住所,在门口徘徊了一回,估计白素会怎样取笑我。
可是,当我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白素在当眼的地方,留下了一张字条:“有突然的急事,一位好朋友向我求助,必须离开,不能去辨认你了。”
白素根本没有到那个展览厅去!不是我认不出她来,是她根本没有兴趣。
这实在令我啼笑皆非,但也令我松了一口气。从留字的时间来看,是早上七时。白素没有说她到哪里去,也没有说向她求助的是谁。她一定走得十分急。这样的行动,大多数发生在我的身上,白素很少这样。
我当然不会担心,白素有应付任何变故的能力,她的行动如此突然,一定有她的理由。
我休息了一会,温宝裕已风头火势赶了来,一到就瞪着我:“你怎么知道我拍了照片?”
我不说穿:“那么简单的办法,你一定想得到。”
温宝裕十分自得:“一点阻碍也没有,那堆羊皮,简直没人留意,你绝想不到我装成什么人。”
我笑着指向他的鼻尖:“令祖母?”
温宝裕大吃一惊,一步跳向后,用大惑不解的神情望着我,我由得他疑神疑鬼:“拍的是幻灯片,带来了没有?”温宝裕要在十秒钟之后,才回答我的问题:“带来了,还没有看。”
我和他一起进入书房,把放映那种特殊小幻灯片的放映机装好,面对着一幅白墙,然后,拉下了窗帘,开始放映。一共是七十五幅,每一幅上,都是那种看不懂的文字。显然要记述的事件十分复杂。
夹在那种古怪文字中的汉字草书批注也不少,有时比古怪文字还多,而且,可以推测写这些汉字的是同一个人,这个人,一定十分霸道,因为在很多情形下,他写的汉字,盖过了那种古怪的文字,喧宾夺主的情形,跃然于羊皮之上。
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草书,是红色的,红色还十分鲜明,那是上好的朱砂,这种朱砂,相当名贵,这个人竟可以大量使用,自然很不简单。
我辨认草书的能力算是高的了,但在当时,我至多也只能看清十之六七,我相信温宝裕连一成都没有看懂,他不断在咕噜着:“这算是什么字,这种字,写了等于不写,真正岂有此理。”
羊皮并不循序,所以也很难连贯,可是一个小时下来,我边看边讲,已经令得温宝裕怪声连连,我也大是兴奋。
可以相信,古怪文字记载的,是有关一个人的故事,而写汉字草书的,就是这个人。
古怪文字看不懂,这个人在批注之中,很多处对古怪文字作了补充,也涉及他的故事。例如他的名字,他是什么时候的人等等,就全是在汉字草书之中得到的。
始终没有人认得古怪文字。
汉字也是请了几个专家来认,才全部认着了的。
这些都是后话了。
对了,那个拍卖会怎么样了?
拍卖会的结果,出乎人的意料之外,每一件拍卖品,都被抬高到疯狂的价格,那柄匕首的最后成交价是一千二百万英镑,而且到最后,拍卖会主持人宣布,有人提供了一个天文数字,买下了全部拍卖品。
不是陶氏集团,温宝裕参加了拍卖会,他说:“简直是疯狂的价格,陶氏虽然有钱,也不能这样用法,只有阿拉伯酋长才会这样疯狂。”
整批宝物,究竟落在谁的手中,竟然不得而知——当然这是暂时的,后来的事情又有意外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