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青年人,名叫三郎。最近,他参加了R公司的招募考试。正在等待发榜的时候,有一大,这家公司的经埋采访。三郎受宠若惊,奇怪地道:
“哎呀呀!这是怎么说!要是我考上了,发一纸通知书来不就行了吗!这么说,是来通知我落榜了的吧?可您亲自光临,这也……”
“哪里,你名列前茅,考中了。我们很欣赏你的才华,所以,我以公司的名义,有求于你。”
看来,好象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三郎心里砰砰跳着问道:
“有什么事,请说吧,只要是我力所能及……”
“是这样,我们想故意让你落榜,再请你去考K公司,你一定能够考中。”
“您说什么?说起K公司,那不是贵公司的竞争对手吗?而且还总是压你们一头。我之所以要进贵公司,就是想,如果这种局面能够扭转,或许还有干头儿。可您为什么……”
经理微微一笑,探身道:
“你这番话说的就很有气派。这就更得求助于你了。正象你说的那样,我们无论怎样努力都白费,别说超过他们,就是赶上也不可能。所以,我们需要一个能把他们的秘密探来的人物。”
“啊哈!原来,是让我当个间谍打进去,是吗?”
“正是如此。我们想,你这样的人,一定能干得很出色。如果成功了,要什么报酬都行,还可以马上委你个重要的职位。我们并不催你,你就稳稳当当地干好了。花多长时间也无所谓。另外,那些小来小去的秘密就不用报了,为那点儿没价值的东西露了马脚,可就要鸡飞蛋打啦。”
“既然您置中了我,话又说到这份儿上,那我就遵命了。”
三郎被说服了,开始实行这宏伟的计划。也就是说,他考取了K公司,成了那里的一名职员。
不消说,刚进去一年半载的,还没能接触到公司的重大事项。但是他不焦不躁,闷头使劲,老老实实地干事儿,把博得上司和同事的信任作为首要的目标。
同时,在外面他也持身唯谨,按捺自己不干什么荒唐事。一来是防止人们说闲话,二来也是为了早日登上能发挥其间谍作用的有利地位。
转眼上了三年头儿。要是一般的职员干到这个时候,就会进入怠倦期,处于一种厌烦工作啦、自我菲薄啦、遇到一时的坎坷就难以长进的状态。
然而三郎却不同,他适中能对工作倾注满腔的热情。到底是有着明确使今的人嘛.别言没人注意,作用却非同小可,那帮家伙怎么比得了。真没有比这再有味儿的了。
一想到这些,他非但不抱怨,甚至感到乐在其中。以至于不得不苦心孤诣地按住硬要浮上面孔的喜色。
这样的一个人才,K公司当然不能埋没,他立时破格升迁,当上了科长。这就向公司的机密接近了一步。但他仍然竭力不动声色。要是在这个地步上就暴露了真相,以往的努力便要化为泡影。
三郎越发干得起兴,有时还揭发出拿了钱向外公司透露机密的下属,并且毫不迟疑地把他们扫地出门。如果有他们在,那么,为了远大计划,作为间谍埋伏在这里的自己不就一钱不值了吗!
这份功劳也颇受上司青睐,三即便更得信任。以至于不久,公司里的一位大员看中了他,认为是个人物,而提出要把女儿嫁给他。
这是不能拒绝的。如果拒绝,人们就要追问缘由,生出疑窦。三郎答应了,而且是积极主动的。要隐蔽自己的真相,没有比这再好的掩护了。当间谍就要冷酷无情,一切能利用的都要利用。况且,这位大员的女儿还有一点姿色,脾性也讨人喜欢。
三郎在家庭里又成了好丈夫,为了完全把敌人蒙住,就得先当同伙嘛。妻子每回娘家都要使劲夸他。不用说,这也给他锦上添花了。
他好象不知疲倦似地埋头苦干,往上爬,一步步地向K公司的中枢部位接近。结果,尽管年资尚经,竟也能出席公司的委员会议了。
现在,三郎想道,K公司的全貌已经基本清楚了,该整理个报告回到R公司去,告一段落了。
但是他又想,爬到这一步可真不容易,再熬一熬,说不定会有更大的收获呢。于是,三郎选定了后一条路子。
终于,目的达到了。他爬上了能对K公司的全部机密了如指掌的地位,也就是说,当上了经理。
在产业界,因这位年轻的经理凭自己的实力夺占高枝而赞声四起。自不待言,如今他对K公司,不仅能无所不知,而且可以随心所欲地运筹了。
此刻,他暗自琢磨开:
“说起来,这K公司的生杀之权,都在我一念之中。现在,只要巧施小计,让它垮台,我的使命就算成功地完事大吉……”
想着想着,他忽一转念:
“……可是,我为什么非把K公司搞垮呢?几年来,我呕心沥血的努力,凭那么一星半点的报酬,划得来吗?回去在R公司弄个一官半职的,又能怎么样?就算谋上经理的接班人,还比现在降了级呢。”
三郎全变了,只剩下一副冷酷无情的心眼。
且说R公司这边,正在喜滋滋地等待着他的动静。可是过了许久,仍然不见效果。暗中想和他接接头,却吃了闭门羹。
R公司气愤之余,便放出流言,说“K公司的经理是我家间谍”。其实,这并非无稽之谈,而是事实。然而流言的作用却适得其反。
K公司的人们听到这话,一个个义愤填膺,他们齐集在新经理的麾下,奋发苦干,和R公司进行激烈的销售竞争。结果,到底把R公司打得破产倒闭了。
(译自《新潮文库》1983年版 星新一 著《盗贼社会》)
董兴华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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