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小说网 > 科幻小说 > 光晕·致远星的沦陷 > 第二部 新兵

第9章

军历2525年9月14日1210时

波江座ε星系,波江二太空港,民用货船雷登号(注册号码F-0980W)

“斯巴达117已就位。下次回报时间0400。”约翰关上麦克风,将消息加密,存入他的通讯器,接着通过安全脉冲信号将消息传输到雅典号——一艘正在几个天文单位外的空间站中停留的军情局巡洋舰。

他和他的同伴们爬上了上层钢梁。小队悄无声息地织起一张承重网,以便可以相对舒适地躺着休息。在他们下面是十万升黑水,而周围则是两厘米厚的不锈钢舱板。萨姆控制了注水传感器,让电脑不再向他们所在的这个蓄水舱放水。他们进行这些工作时,头盔上的灯光在空中划出一条条光线,交织成一张光网。

这真是一个完美的藏身之地,完全符合既定计划。约翰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胜利的微笑。军情局提供的雷登号技术说明书上显示,在飞船的自旋系统周围安装着一些蓄水舱——巨大的水箱在人工重力作用下灌溉船上种植的农作物。

完美无缺。

他们非常容易地从雷登号主货舱惟一的守卫身边溜过,进入了几乎没有人迹的中央区。水箱可以屏蔽他们的热信号,也可以阻挡住任何运动传感器的探测。

惟一可能存在的危险就是万一中央区停止自转。那么在水箱里将是一团糟,里面所有一切的运动速度都会突然增大。不过约翰相信这种事不会发生。

凯丽在顶舱门外安装了一个微小的信号中继器。她拿出自己的掌上电脑,放在腹部上保持平稳,接着进入飞船的网络系统。“我进去了。”她报告说,“不存在任何人工智能或是安全加密措施……我现在与他们的系统相连。”她又在电脑上按了几下,激活了入侵软件——军情局所能提供的最先进的程序。片刻之后,屏幕上就闪烁出成功的提示。

“他们的肮线指向小行星带。估计十小时后到达。”

“干得好,”约翰说,“我们轮流睡觉。”萨姆,弗雷德和琳达关掉了他们的头灯。①信标,一种向飞机发送特珠导航信号的无线电传送装置。

当雷登号的引攀点火运转时,水箱开始震动。接着飞船驶离轨道停泊港,斯巴达们身下的水面在加速度作用下倾斜起来。

约翰还记得波江二——他朦朦胧胧地记得,那曾是他的家。他很想知道过去的学校,还有他的家人是否还在那里……

他把好奇心压下去。思考可以很好地锻炼思维能力,但任务是第一位的。他必须保持警惕——或者干脆去睡上一会儿,这样到了他需要保持警惕的时候,他会有很好的状态。但门德兹军士长跟他们说过一千次:“休息,就像手枪和手雷一祥,足以致命。”

“我找到点儿东西。”凯丽小声说着,把草上电脑递了过来。

显示屏上显示着雷登号的载货清单。约翰浏览着列表:水,面粉,牛奶,冰镇橙汁,焊条,为一处核反应堆准备的超导磁铁……没有任何武器。

“我不猜了,弃权。”他说,“你想让我看什么?”

“我来给你点儿提示,”凯丽回答道,“军士长经常抽的。”

约翰又看了一遍清单。在这:美洲石竹牌雪茄,下面紧接着登记的货物是一箱香槟,半人马座β星产的陈酿葡萄酒。还有速冻的纽约肉排,瑞士巧克力。这些东西都放在一个保险柜中,标注着相同的邮送号码。

“奢侈品。”凯丽低声说,“我打赌它们会直接特快专递到瓦特斯上校或者他的军官们手里。”

“干得好。”约翰说,“我们可以给这批货贴上跟踪器,然后追踪它们。”

“没那么容易。”弗雷德在黑暗中说。他打开头灯,盯着约翰。“会有一百万种出错出麻烦事的可能性。我们不做侦察就行动。我不喜欢这样。”

“这次任务中,我们只有一个优势。”约翰说,“那就是,叛乱者还没被入侵过,他们认为自己挺安全,也就想不到我们会来。但多待一秒,我们就多一分被发现的危险。我们就按凯丽的直觉干。”

“你竟然质疑命令?”萨姆问弗雷德,“吓着了?”他的语气中有一丝挑衅的味道。

弗雷德沉默片刻。“不。”他压低声音说道,“但现在不是在训练。敌人对付我们的可不是不致命的致昏弹。”他叹了口气,“我只是不想失败。”

“我们不会失败的。”约翰对他说,“我们完成了之前所有的任务。”

这不完全正确:生物强化手术淘汰了一半的斯巴达。他们井非坚不可摧。

但约翰井不害怕。也许稍微有点儿紧张……但是他己经准备好了。

“轮流睡觉。”约翰说,“四小时后叫醒我。”

他转过身去,很快就在水面轻微的激荡声中睡着了。他梦到格拉夫球和一枚在空中旋转的硬币。约翰抓住它,喊道:“老鹰!”他又赢了。

他总是会赢。

凯丽推了推约翰的肩膀,他马上就醒了,随即接下凯丽递过来的突击步枪。

“我们在减速。”她说着,把灯光打向下方:水面己经呈二十度的倾角。

“关上灯。”约翰命令道。

他们再次隐入完全的黑暗之中。

约翰把顶舱门打开一道缝隙,将接在头盔上的光纤探头伸了出去。外面一切正常,没人。

斯巴达们爬了出去,沿着水舱背面悬绳而下,接着摘下头盔,套上沾满油渍的蓝色防护服。两层衣服(里面还穿着黑色紧身衣)让他们看起来有些臃肿,不过外面那层伪装可以阻隔好奇的目光。他们把武器和装备都放在粗呢背苞中,看上去跟工作人员没什么两样——从远处看的话。

斯巴达们穿过一通空荡荡的走廊,进入货舱。他们听到无数微小的金属撞击声,这显然是有来自外面的、作用于飞船的重力。雷登号肯定正在驶入某个依靠自旋而产生重力的太空站或是小行星的港口。到达目的地了。

货舱是个巨大的房间,里面装满了各种箱箱罐罐。巨大的储油箱也安装在这里。全自动机器人叉车在一行行货物之间穿梭,检查是否有货箱出现松动的可能。

当港口的钳臂夹抓住飞船时,发出了一声可怕的巨响。

“装香烟的货箱就在这个货舱。”凯丽看了看她的掌上电脑,然后又把它塞回口袋。

他们藏在阴影中,继续前进,每走几米就停下来倾听四周的动静,同时确保自己的射程之内没有别人。

凯丽举起手,握紧成拳,接着指了指右舷的安全门。

约翰示意凯丽和弗雷德进去。弗雷德拿出开锁器几下捅开了安全门。他们侧身闪进去,又把门关好。

约翰、萨姆和琳达等在门外。一个运动的物体进入他们的视野,斯巴达们迅速抓起武器,做好肘击准备。

一辆机器人叉车从旁边一条走廊开了过去。

巨大的货舱舱门随着一阵轻微的咝咝声,打开了灯光照射进来。一队身穿防护服的码头工人走进货舱。

约翰紧紧抓着他的MA2B。有个工人朝他们藏身的走廊望了两眼。约翰弯下腰,做好了准备……

他慢慢抬起武器,双手毫不发抖,瞄准了那人的胸口。“永远向目标的中央射击。,门德兹经常在武器训练课程中冲他们这样喊。那个男人停住脚步,伸了个懒腰,继续往前走,轻声、欢快地吹着口哨。

弗雷德和凯丽回来了。凯丽掌心向上张开手,随即又握成拳头——她己经贴好跟踪器。

约翰从背包中拿出头盔戴上。他打开跟踪器系统看到蓝色的光点在他的视屏上亮起。他冲凯丽伸出大拇指,随即摘下头盔。

约翰将头盔和MA2B放进背包,同时示意同伴也收好装备。他们神态轻松地走出雷登号后舱门,进入叛军基地。

这个港口修建在坚硬的岩石中。拱顶离地面足有一公里高。明亮的灯光有效地照射到每个角落,看起来就像是一些挂在天空中的小大阳。在这个洞穴中停泊着上百架飞行器,有小型战斗机、灰鳍盆级巡洋舰、货拒船,甚至还有一艘俘虏来的UNSC鹈鹕运兵船。每艘船都被一个安装在轨道上的机械钳臂抓着。沿着轨道有一排大型气闸门。雷登号一定也是这么进来的。

这里到处都是人。大多是工人,也有穿着白色细布制服的人。约翰的第一个本能反应就是寻找掩护。这里的每个人都是潜在的威胁,他真希望手里还拿着自己的枪。

他让自己保持冷静,径直穿行在这些陌生人之中。他必须为自己的队友做个榜样,让他们模仿自己。他还记得上次在大力神号上的训练场里面对特种兵时的那种迷惑心情,所以他知道他的队员不可能在与当地人打交道的过程中做出正常人之间打交道时所应该做出的反应。

约翰在码头工人、卖肉串的小贩和装满货物的机器人驾驶的货柜车之间穿行。他走向远处岩壁上安装着的一排双层气闸门,那上面写着:公共浴室。他头也不回地推开一扇门,走了进去。

里面几乎没什么人。只有一个男子在喷头下哼着小调,另有两名叛军官员正站在毛巾自动贩卖机前,都光着身子。

约翰领着他的队员走到最远端角落里的存衣柜前,坐到长凳上。琳达背对他们坐下,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到现在为止一切正常。”约翰低声说,“如果出了任何差错,我们就分头撤退。”

萨姆点点头说:“好的……我们已经知道怎么去找上校了。那么,谁能说说抓到他后,我们该怎么撤离这块大石头?又回到雷登号的水箱里?”

“来不及回去。”凯丽说,“我们已经知道,一旦瓦特斯上校失踪,他的部下会马上展开搜寻和巡查。”

“码头里有艘鹈鹕运兵船。”约翰说,“我们可以搞到它,现在让我们看看该怎么操作气闸和那些钳臂吧。”

萨姆举了举装炸药的包裹。“我知道该怎么轻轻地敲开那些气闸。不用担心这个。”

萨姆左脚不断敲打着地面。他只有渴望展开行动时才会这么做。弗雷德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他可能有点儿紧张,不过情况还好。凯丽皱着眉,琳达则坐在旁边一动不动。他们已经做好准备了。

药翰拿出头盔,戴上,检查着追踪系统。

“方位三二零。”约翰说,“它正在移动。”他收好自己的装备说,“我们也开始行动吧。”

他们离开浴室,走出空港,通过一扇巨大的闸门,进入一座城市。这里看上去就像是从岩石上刻出来的一个山谷,约翰勉强能看到上方的弯顶。城里有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樱,有公寓楼和工厂,甚至还有个小型医院。

约翰闪进一条小巷,戴上头盔,激活追踪系统。目标货箱就放在一辆有轨货柜车上,静悄悄地沿着街道滑动着,上面立着三名荷枪实弹的卫兵。

斯巴达们远远地跟着它。

约翰开始考虑撤退的路线。这里有太多的人,太多的未知因素。这儿的人有武器吗?如果战斗打响,他们是否都会发动攻击?有几个人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散开。”他对自己的队员轻声说,“我们看上去就好像在参加阅兵式。”

凯丽以自己特有的步伐节奏走在前面,萨姆坠在后面,弗雷德和琳达则向向左右散开。

货柜车转了个弯,进入一条拥挤的街道。它停在一座建筑前。这栋楼有十二层高,每层都有自己的露台。在前门有两个身穿白色制服的武装卫兵。

约翰猜想这里就是营房。

货柜车上的三个人走下来,开始将货物往里面搬。

凯丽看了一眼约翰。他点点头,示意她行动。

凯丽笑着走近那两名卫兵。约翰知道这笑容井不代表友好。她之所以笑、是因为她终于有机会检验自己的训练成果了。

凯丽冲卫兵挥了挥手,拉开大门。一名卫兵拦下她,井请她出示证件。

她抢前一步,抓住对方的枪,用力反手一拧,然后顺势将这个卫兵和自己一起冲进房门。

另一名卫兵退后两步,面对他们举起枪。约翰便从他的后面扑了上去,捏住他的脖子,猛地一扭,接着把这具瘫软的躯体拉进了门。

入口处还有一扇装着刷卡锁的不锈钢门,一个监控摄像头无力地耷拉在凯丽头顶上。刚才那个卫兵躺在她脚旁,她正用掌上电脑运行着解锁软件。

约翰取出他的MA2B为凯丽作掩护。弗雷德和琳达走进来脱掉防护服,戴上头盔。

“目标正在移动。”琳达报告,“标记270,上升十米,二十米……三十五米处停止。我想那是顶楼。”

萨姆走进来,关上房门后顺手反锁上。“外面情况正常。”

喀哒一声响。凯丽说:“门开了。”

约翰、凯丽和萨姆在弗雷德和琳达的掩护下脱下防护服。约翰激活了头盔上的运动及热能传感器。他端起枪说:“行动。”

凯丽推开门,琳达走进去后立即闪向右边,约翰则保护队伍的左翼。

在大厅的接待台后坐着两名卫兵。他们对面还坐着一个没穿制服的男子,显然在等勤务兵带他去应该去的地方。另外还有两名穿制服的男子站在升降机门口。

琳达举枪干掉了接待台前的三个人,约翰则消灭了电梯旁的两个。

五声闷响,五具尸体倒在地板上。

弗雷德走进来检查尸体,接着将他们全都拽到台子后面。

凯丽走向楼梯间,打开门,做了个解除警报的手势。

叮咚一声,电梯的门打开了。他们马上转过身,抬起枪口……电梯里空无一人。

约翰深吸口气,示意队员从楼梯上去。凯丽充当着先锋的角色。萨姆则保护后翼。他们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四楼到五楼之间。

凯丽走上快到五楼的楼梯平台,用枪口冲朝里面指了指,又指向上面。

约翰检测到十二层有模糊的热能反应。他们最好找一条更好的、不会被人发现的进攻路线。

约翰打开门。透过门廊看去,里面没有人。

他走到电梯门前,小心地将门撬开。接着又打开黑衣上的冷却系统以屏蔽自己的热能反应。其他队员也做着同样的动作,渐渐从约翰的热能反应显示系统上隐去。

约翰和萨姆爬上电梯的缆索。约翰向下瞥了一眼,足有三十米高。如果掉下去,他虽然不会死,也不会折断骨头,但有可能受到内伤,并且肯定会妨碍他们整个任务。他紧紧抓住缆索,没再向下看上一眼。

他们爬到离顶楼只有三层的地方,停了下来,攀到电梯门旁边。凯丽和弗雷德也跟着爬了上来,移动到远端的墙壁旁,各自占据一个角落,以形成交叉火力。琳达最后一个上来。她直接向上爬到电梯门上方,双腿交叉夹住缆索,倒吊着,做好准备。

约翰举起三根手指,接着是两根,一根……然后他和萨姆安静地打开电梯门。

有五名卫兵站在门外。他们身穿轻型护甲,戴着头盔,手持老式HMG-38步枪。有两个人正转过身来。

凯丽、弗雷德和琳达开火了。那些卫兵身后的胡桃木门板瞬间布满弹孔和血渍。

小队快速、轻盈地进入房间。萨姆缴了卫兵们的武器。

这里有两扇门。一扇通向露台,另一扇上有个窥视镜。凯朋检查了一卜露台,接着通过他们头盔上的通话器小声说:“这里可以俯瞰下面的街道。无异常。”约翰检查了一下跟踪器。蓝色的光点显示:目标就在那扇有窥视镜的门后。

萨姆和弗雷德闪到门的两旁。约翰无法从热能和运动感应器上得到任何信息。这面墙有屏蔽作用。现在未知的太多,而时间却太少。

目前的情况不太理想。他们知道,里面至少有三个有武装的人——那几个把货箱搬上来的——而且很可能有更多的卫兵。让形势更加复杂的是,他们必须活捉目标。

约翰踢开门。

他向里扫了一眼,将整个房间德情况尽收眼底。这是一个装饰华丽的房间。对面的木酒架上摆满了琥珀色的高档酒,还有吧台。一张巨大的圆床占据了房间角落里的空间,上面铺着闪亮的丝质床单。所有窗户上都挂有纯白的窗帘——约翰的头盔自动运行了光线补偿程序。地上铺着一张红色长绒地毯。而那个装满香烟和美酒的箱子就放在房间中央——是个黑色钢板箱,真空封装。

箱子后面站着三个人,还有一个人蹲在他们身后罗伯特·瓦特斯上校,正是他们所要寻找的“行李”。

约翰现在的角度不太好,如果他失手射偏,很可能射中上校。

但对方的三个人井没有这个顾虑。他们开火了。

约翰俯身跳向左方。三颗子弹击中了他的右侧身体,打得他喘不过气来。有一颗还穿透了他的黑色紧身衣。约翰能感觉到,子弹穿过自己的肋部,感觉像有一把红热的钢刀刺了进来。

他暂时忘掉疼痛,滚了一下,然后站起。现在他的射程里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他扣了一下扳机,一个三发短点射击中了中间那名警卫的额头。

萨姆和弗雷德一起钻进房门。他们的消音武器喷出火光,剩下的两个卫兵随即倒在地上。

瓦特斯还躲在箱子后面,他挥舞着手枪喊道:“别动!我的人马上就到。你以为我会一个人等死吗。你们都死定了。快放下武器。”

约翰爬到吧台后面,蹲坐在那里。他真希望腹部钻心的疼痛赶快消失。他冲萨姆和弗雷德作了个手势——举起两根手指,接着又指了指自己。

这两名队友冲瓦特斯的方向一轮扫射,迫使他蹲下身去。

约翰从吧台跃出,猛地扑向猎物,把他的手枪夺了过来。他力道很大,甚至把瓦特斯的食指和拇指都折断了。约翰用手臂箍住他的脖子,把这个拼命挣扎的男人勒得几乎昏了过去。

凯丽和琳达进来了。凯丽拿出一个注射器给瓦特斯打了一针,合成吗啡麻醉剂足够让他安安静静地恃上一天。

弗雷德跑出去监视电梯。萨姆则蹲在窗边,观察下面街道的情况。

凯丽走到约翰身边,卷起他的防护服。她的手套被鲜血弄得直打滑。“子弹还在里面。”她轻轻地咬着下唇说,“内出血很厉害。保持这个姿势。”她从腰带里取出一个小瓶子,把瓶口塞进弹孔。“可能有点儿疼。”

这些自愈泡沫填满了约翰的腹腔。这东西也让人感到疼痛,就好像一百只蚂蚁在身体里爬似的。凯丽抽出瓶子,把伤口包扎好。“过几个小时就会好的。”她说着,冲他伸出一只手。

约翰感觉有些虚弱,不过还是站了起来。那些泡沫让他免于失血而死,同时避免了休克的发生……至少是推迟了。

“有车开过来了。”萨姆报告说,“六个人进了大楼。两个在外面站岗……不过只是前门。”

“把我们的货塞到箱子里封好。”约翰命令道。

他离开房间,拿起自己的背包,走到露台,将一根绳子的一头系牢,另一头扔了下去。约翰滑到地面,花了一秒钟检查四周,寻找可能存在的威胁,接着敲了一下他喉咙附近的麦克风——下面安全无事的信号。

凯丽装好一个滑轮,把箱子系在绳子上,然后推下露台。它迅速落下,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片刻之后,整个小队都顺着绳子滑了下来。

他们迅速穿好防护服。萨姆和弗雷德推着箱子,随着其他人径直走进旁边的一栋建筑。他们最后从这栋房子半个街区外的另一个出口走出来,迅速赶往码头。

很多身穿便服的人正朝城市里跑来,不过没人注意他们。

小队走进空无一人的公共浴室。

“所有人,检查自己衣服的气密性。”约翰说,“萨姆,你去‘敲门铃’。到运输船里和我们会合。”

萨姆点点头跑出浴室,两个C12炸药包都在他肩上。

约翰取出紧急信标,将其设置为绿色发讯模式,扔进一个空的存衣柜里。如果他们逃不出去,至少UNSC可以知道叛军基地在哪儿。

“你的衣服破了。”凯丽提醒约翰,“我们最好抢在萨姆放烟火之前,就到船上去。”

琳达和弗雷德检查了箱子的气密性,把它运了出去。凯丽走在最前面,约翰殿后。

他们登上鹈鹕运输船,约翰评估着它的火力——这艘船只有满是凹洞、发黑的船体——它太老旧了,一对过时的老式40毫米机炮。火箭发射舱已经被拆掉了。总的来说,这艘船火力很弱。

码头远端闪起一道亮光。轰鸣声沿着甲板翻滚而来,直窜入约翰的腹部。

他看过去,远处的气闸门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烟雾弥漫,四下都是破碎的金属块。黑暗的宇宙空间出现在他眼前。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尖啸,港口里的空气迅速形成一股飓风。人、货物和残骸从破裂的气闸呼啸而出。

约翰抓住一个支撑物,把自己拉进运输船,准备封闭舱门。

他看到应急门正从破损的气闸上方向下落。接着,第二声爆炸响起,应急门顿了一下,直接落下来砸到地面,把一艘轻型运输船压在下面。

在他们身后,另一扇巨大的气闸门正在关闭,把整个港口和城市分割开来。数十名工人还在地面上挣扎着想逃生,但他们永远也不可能逃脱了。

萨姆从远处跑过来,在那密闭的黑色防护服保护下毫发未损。他从鹈鹕运输船的应急闸门跑进飞船。

“我们开了个后门。”萨姆微笑着说。

凯丽启动引擎。鹈鹕运输船飞起来,穿过甲板,从洞口飞入辽阔的宇宙空间。接着,她将飞船的动力输入值提升到最大挡。

在他们身后,这座叛军基地看起来和小行星带上的其他巨石没什么区别……除了它正不断喷出空气,自旋开始不稳定之外。

大约全速飞了五分钟后,凯丽降低引擎动力的输出。“我们将在两小时候后到达撤离点。”她说。

“检查一下我们俘虏的情况。”约翰说。

萨姆打开箱子说:“气密服没出问题。瓦特斯还活着,脉搏稳定。”

“很好。”约翰嘟囔了一句。肋部那里痉挛式的疼痛越来越严重,他不禁咧了咧嘴。

“有什么问题吗?”凯丽问,“生化自愈泡沫起作用了吗?”

“没问题。”他连伤口都没看上一眼就回答道,“我能撑住。”

他知道自己应该感到高兴,但实际上他只觉得很累,这次行动似乎有些不妥的地方,他想到那些死去的码头工人和市民。这些人全都不是他们的既定目标。再说了,这个小行星上的人是否都是叛乱者呢?

不过,就像军士长所说的那样。他已经服从了命令,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让他的队员活着回来了。他还想做其他的什么呢?

约翰艳这些疑问深深埋进心灵的最深处。

“没什么询题。”他拍了拍凯丽的肩膀,笑着说,“能有什么问题?我们赢了。”

Processed in 0.002872 seconds.